第一章 城门话别 (1/2)

燕都，化仙城。

一袭青衿的高旸此刻站在东城门口，望着眼前高大辉煌的城门，眼中透露着说不出的颓然。

知道大燕的官场黑暗，仕途崎岖，也对此行赴京赶考的结果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真到这个时候，他还是心下一片黯然。

不出意外的，他落榜了。

大燕的科举取仕虽不如真正大王朝那般严苛，但真正三十岁前能有及第者却也少之又少。

如高旸这般年仅十八的青年书生会落榜，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就是高旸自己也知道，他这首次进京，希望渺茫。

他也本就打着见一见世面吸取一些经验的心思来到这化仙城来的。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是揣着满怀的希望，进入这大燕学子人人都梦寐以求的圣地，希冀能够为生养自己的国家做一番贡献。

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为官之道，小看了这官场圆滑对仕途的影响力。

一次京城之行，让他十年的寒窗苦读所领悟的圣人道理都化作乌有，同时也对他内心所坚持的信仰造成强烈的冲击。

他首次发现，天地有正气，人心有正义，在这大燕的腑脏之地，和实在的金钱利益相比，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此刻的高旸内心晦暗，因为此次的落第并不仅仅代表着他这一次冲击仕途的失败，也意味着很可能在未来几次甚至十几次的会试，都将以黯然来收场。

因为他永远学不会那些官场上的阿谀谄媚，曲意逢迎。

自己从立事以来，就一直苦读圣贤之书，学圣贤之道。

心怀正气，浩然始终，是他一直秉持的根本，亦是他立于天地之间无可磨灭的信仰。

如果连自己内心的这点正义之心都被世俗的利益金钱所腐化，那自己还真是自己了么？

“化仙城，相传是当年有仙人于此地白日飞升，羽化升仙。当地黎民仰天朝拜，并改城名为化仙，以祭苍天，祈求仙人庇佑，后世风调雨顺，福泽万代。”

一旁不知何时出现的大汉粗犷的声音传来，似陈述，又似叹息。

高旸默不作声，二人并肩而立，沉吟良久。

大汉又偏头看向高旸：“谷昇，你说这世上真的有仙人么？”

高旸闻言心思沉了沉，之后开口：“有如何，没有又如何？即便是真的有仙，仙人有灵，感受到这化仙城内被各种铜臭利益腐蚀的人心正气，想必也不会再庇佑什么了吧。”

大汉闻言一怔，随后爽朗大笑：“哈哈哈，不错不错。仙人？有如何？没有又如何？反正咱们又接触不到，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着拍了拍高旸的肩膀，开口道：“世人不古，与仙人何干？我们作为人，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余者何足道哉？”

“辛大哥说的不错，”听到大汉的话，高旸内心多了一丝豁然，“吾等做事，无愧于心，自然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

复又偏头欣慰道：“此番进京，虽如临渊谷，昏暗冰寒。但能认识辛大哥，八拜为交，却也不虚此行。”

“更让高旸知道，即便这天地物欲横流，乾坤不再，却也始终有辛大哥这般秉持本心之人，正气虽隐，终究不绝！”

“哈哈哈哈，能和谷昇相交，亦是我辛元定的荣幸。”辛元定闻言丝毫没有谦逊，只是抚掌大笑。

大汉辛元定，和高旸一样，同为因为痛恨官场黑暗，而惨遭考官排挤的落第考生。

二人因际遇相近，同病相怜，不期而遇，互相吸引。

相谈之下，明心见性，更是性情相投，一见如故。

昨日于酒楼把酒言欢，秉烛夜谈，互为饯行，更是乘着酒兴，八拜为交，结为异姓兄弟。

今日是二人共同离京之日，不约而同地，他们又在这城门相遇。

辛元定看着胸中郁郁难消的高旸，想了想，忽而抬头遥指上天道：“天有晴雨，月有盈缺，仕途之道，亦是如此。我心有汤谷，纵然乌云遮日，目之所及，亦是光芒万丈！”

“天地不绝，正气永存，纵使一时被乌云遮蔽，亦终究有一日，会重新云开雾散，阳光普照。”

高旸闻言亦是有所感怀，点头附议。

而后仰头看着天上沉积数日而不散的黑云叹道：“就是不知这次化仙城的乌云，究竟何时能够消散了。”

辛元定再次拍了拍高旸的肩膀，开口道：“好了，不说那么多了。你我兄弟今日一别，就不知何日再能相见了。”

“你真的想好了么？不和我一起共赴边疆？”

高旸闻言摇了摇头，开口道：“不必了，高旸自幼文弱，不比大哥文武双。取仕不成，还能奔赴沙场，以军功报效国家。”

“就如大哥所说，这乌云终有散去的一天，阳光不会放弃每一片土地。我相信只要我秉持初心，持之以恒，将来终有一天会位享庙堂，和辛大哥一起，荡涤这大燕的污浊之气。”

辛元定哈哈一笑，开口道：“好，期待你我兄弟来日再见之时，俱封侯拜相，一文一武，开创大燕又一盛世！”

“兄弟，就此别过！”

说着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就此扬鞭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