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去罢。”真定长公主便含笑放他去了。

&ep;&ep;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崔渊便迅速而又不失优雅地将食案上的点心吃光了,暂时抚慰了腹中的饥饿。思及外头那大片残荷碧水的美景,他简直连半刻也待不住:“叔母,我再去外头看看。”说罢,他便施施然地起身,又回到原地坐下了。坐下之后,便又是双目放空之态,似出神又似凝视着某处,很快便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地。

&ep;&ep;真定长公主又气又笑,对旁边侍婢道:“随他去罢!今日便不必再唤他了,也很不必催着他睡,亦不准燃驱虫香,看他是不是能耐得住晚上的蚊虫!”

&ep;&ep;侍婢们自是满口答应了。胆子大又听过崔四郎之名的,忍不住偷偷地望了那昂然的背影好几眼。都说文人士子足风流,可这位俊美的崔四郎眼里却只装得下那些景致,完全不将这些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放在眼里。她们虽是有心,但可惜郎君无意,也只能放弃了。

&ep;&ep;“阿家罚的不是四郎,而是阿实罢。明日那孩子若见了自家阿爷一身红肿,恐怕便要心疼死了。”台阁外,李十三娘拿着一张精巧的帖子,笑嘻嘻地走了进来,“阿家,容儿过两日告个假,去王家赴宴罢。”

&ep;&ep;真定长公主瞧了一眼她手里的那张帖子,只觉得似与平常那些洒金镶银的帖子不太相同,便接过来瞧了瞧。只见这张帖子以最上等的笺纸制成,上头用寥寥几笔绘了张游园图,还夹了串半开的丹桂,香气似有似无。“帖子倒是有趣得紧。王家……哪个王家?”

&ep;&ep;“便是我那六姑姑家。”李十三娘解释道,“也住在宣平坊里头的,先前阿家办的芙蓉宴她们还来过呢。她家里的七郎刚过了府试,正高兴着,便想邀些亲朋好友一同聚一聚,也算是沾些喜气。”

&ep;&ep;真定长公主这才想了起来,自家媳妇好像确实有这么一门亲戚:“她家是太原王氏晋阳嫡支罢。竟能过了府试,也颇不容易了。”说着,她似笑非笑地瞥了儿媳一眼:“怎么?她与你说了省试之事?你便来替她儿子铺路了?”

&ep;&ep;李十三娘摇摇首,笑道:“六姑姑倒是什么都不曾说。但既然是亲戚,儿也觉得与她们家颇为投契,哪能在一旁等着她们说起此事再动呢?这不是想着阿家能不能往省试的主试官那边递个话么?也不求什么,只是别让他被旁人挤下去便可。堂堂太原王氏嫡支嫡子,若被些才华不如他的挤了下去,传出去可不好听。”

&ep;&ep;真定长公主略作沉吟,回道:“我从不曾管过这些事,也不想牵扯上什么麻烦。”

&ep;&ep;李十三娘立即道:“是儿唐突了,没有替阿家着想。”身为长公主的媳妇,她当然万事都听从阿家的话。能在长公主面前主动提起王家之事,便已经是尽了亲戚的情分了。成或不成,自然全凭天意。

&ep;&ep;婆媳两个说着话,根本没注意到崔渊不知从何时起,便开始垂目听着她们之间的交谈。就见他突然起身走了过来,看了那张帖子一眼,笑道:“此事本来便不该烦劳叔母。不如让那王七郎将文卷投到我阿爷那里去罢。他若真有才华,我阿爷必不会教他落榜。”

&ep;&ep;“怎么偏偏被你听见了?”真定长公主斜了他一眼,“不是还要看那一池子残梗败叶么?”

&ep;&ep;李十三娘也抿唇笑起来:“有四郎这句话,我便放心了。”想了想,她又打趣道:“莫非你还记得那施饭之恩?这才一听到王家之事,便移了心神?这份恩情,未免也还得太重了些!”

&ep;&ep;崔渊笑道:“既然是还恩情,哪有轻重之分。”说着,他又轻描淡写地道:“阿实总惦记着那位王娘子,不如阿嫂去赴宴时,也将他带上。如此,他大概便不会常在我耳边念叨了。”

&ep;&ep;“我正有此意呢!”李十三娘道,“芝娘、大郎我都打算带上,哪有将阿实独自丢下的道理?何况王家孩子也多,不论年纪长幼,个个都教养得很好。阿实去了,也能与他们顽在一起。”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又接着叹道:“只是我那表妹,因身子孱弱的缘故,竟去了道观中修行,成了女冠,真真可惜了。”

&ep;&ep;“阿嫂说的,便是那王娘子?”崔渊明知故问道,脑海中浮起了那年轻女冠一身素淡却言笑晏晏的模样,唇角不自禁地便勾了起来。

&ep;&ep;“可不正是她。”李十三娘唏嘘道,“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此事。许久不曾去看她,没料到她竟然便投入了道门。”

&ep;&ep;真定长公主对此倒是颇感兴趣,仔细想了想,终于回忆起芙蓉宴上那年轻女娘的形象来:“我依稀记得,她是个内敛不爱说话的性子。似是刚和离归宗不久?看这脾性,倒是个外柔内刚的,很是不错。十三娘,改日将她带来给我瞧瞧。”

&ep;&ep;“能得阿家青睐,也算是她的造化了。”李十三娘笑道,“这回我便去问问她。横竖离得也近,什么时候过来都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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