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总觉得,这一回见面,你似乎生疏了不少。”崔渊又道。

&ep;&ep;“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王玫答道,目光不由自主地便从对面这位美男子身上移开了。

&ep;&ep;崔渊一怔,抬手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颌,失笑道:“对不住,长相本便是天生的,我亦无法改变。若是惊吓到了你,是我的不是。下回我再蓄须的时候,或许你便觉得熟悉多了罢。”这尚是他头一回听闻,有人竟然更愿意看他胡须满面的模样——当真是,与众不同啊。

&ep;&ep;“……”他的话中带着几分调侃,让王玫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心里那些许不习惯也一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时,她想起了李十三娘暗示之事,便道:“兄长省试之事,又烦劳崔郎君了。”

&ep;&ep;“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崔渊答道,“我虽不曾见过你兄长的文卷,但以前也曾在文会上见过面,知道他是个胸有沟壑之人。如此人才,自然不该被埋没。”

&ep;&ep;“不论如何,还是要替兄长谢谢崔郎君。”王玫行了一礼,接着正色道,“横竖欠崔郎君的人情也多了,往后再一并还就是。”

&ep;&ep;“人情?若是照这样仔仔细细一笔一笔算,你替我照顾阿实,我已经不知道欠了你多少了罢。”崔渊微微一笑,一双桃花眼的眼尾飞扬起来,容光湛然,“听阿嫂说,他还想跟着你家去?恐怕又须烦劳你了。”

&ep;&ep;“若是崔郎君不介意,阿实在我家里住多久都使得。”王玫笑着答道。

&ep;&ep;“这……我虽是个不怎么称职的阿爷,却还是有些介意的。”

&ep;&ep;“所以,我虽然心里喜欢阿实,却也不能夺崔郎君所爱了。真遗憾。”

&ep;&ep;崔渊朗声笑了起来:果然,这般自然随意,这般有来有往,才是她的本性罢。他略作沉吟,突然又问:“说起来,让阿实带去的画本应是送给你的。如今你阿爷得了一幅,阿兄得了一幅,你倒是什么也没有——你想要一幅什么样的画?”

&ep;&ep;“什么样?”王玫怔了怔,也不再纠结怎么又多了一幅千金难换的珍贵画作。若是再推辞下去,未免过于矫情了些,也不合两人相交的风格。“虽说崔郎君只画山水风景,但我记得在青龙坊时,你在路边的花圃旁观察了许久。我那时候便很想知道,崔郎君眼里的花圃,到底与我所见到的花圃有何不同。”

&ep;&ep;“花圃?”崔渊心头微动,挑起眉,沉吟了一会,“我确实从未绘过花鸟图,或许并不尽如人意。若是王娘子不嫌弃,画完之后便送给你罢。”

&ep;&ep;☆、第五十二章敏锐察觉

&ep;&ep;夕阳昏黄的光斜射在坊墙上,投下长长的阴影。随着源源不绝的暮鼓声响起,长安城所有里坊的坊门均在同一时刻关闭。坊外的大街上皆已经空无一人,而诸坊之内,人们也匆匆地赶回家中,整座城池再一次陷入沉寂之中。

&ep;&ep;一辆翠盖朱轮车缓缓地在王宅内院二门前停了下来。正跟着王玫背诵《道德经》的崔简扬起首,乌黑的眼睛中闪着些许兴奋之色。在他的记忆里,这尚是他头一遭离开阿爷,作为客人独自在旁人家中留宿。虽然他已经来过王家,但从未有过的经历让他依旧充满了新鲜与好奇。

&ep;&ep;王玫下了马车,见他不忘抱起那个装着画轴的紫檀木盒子,不由得微微弯了弯嘴角。在崔简、崔韧都随着她回家的情况下,这份礼物由她转交给兄长便不合适了。于是,临离开别院时,崔渊特地将崔简叫到一旁吩咐了几句。他的出现,让李十三娘好一阵大惊小怪,充满了兴味的目光在父子俩与她身上流连了许久。强撑着一张淡定脸孔的她险些破功,好不容易才熬了过去。

&ep;&ep;即使是在后世,男女之间是否存在单纯的友情也总会引起许多人的怀疑和争论。这个时代便更是如此了。许多人的目光大概都会投在他们身上,因此也不能流露出更多的痕迹,以免遭人误解。她与崔渊之间的相交还能持续多久,王玫也并不确定。她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必须把持好自己的心——而值得庆幸的是,《道德经》、《黄庭经》以及女冠的身份都具有静心的效用。

&ep;&ep;“走罢。”王玫牵起了崔简,将他带向内堂。丹娘默默随在他们身后,从崔渊出现到现在,她都像是正沉浸在某种思绪中一般,几乎没怎么言语。而长公主家的侍婢抱着昏昏欲睡的崔韧也跟在后头。

&ep;&ep;王家的正院内堂中,仍然既热闹又温情。王奇、李氏坐在长榻边,笑看晗娘带着昐娘、二郎王旼顽耍。崔氏抚着腹部倚在一旁,时不时地与李氏说笑一两句。王珂则正在考校大郎王昉最近的学问进度。

&ep;&ep;当王玫携着两位小贵客进来时,屋子里骤然一静。

&ep;&ep;“阿娘,阿爷,瞧儿带着谁回来了?”王玫笑道,轻轻地在崔简头上抚了抚。

&ep;&ep;被这么多长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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