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里,苦行僧与中年和尚从半空打到地面,再由地面战到半空,拳拳到肉,掌掌临身。在短短不到一炷香光景,双方竟然交手了不下千次。

没有使用任何法宝符篆,没有飞剑,没有嗑药,也没有灵魂卷轴,甚至连圣战衣或上品护腕类的宝器都没有,两个人就这么拳来脚往地徒手激战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空中,二人凝丹期修为所爆发的气场震得风云变色,艳阳惊骇,潜藏在层层阴霾后久久不敢一现;地上,两人那暴到狂的毁灭之力搅得飞沙走石、地震山摇,惊起玉溪峰顶一阵鸟鸣兽吼,幽谷深林乱做一片。

苦行僧与中年和尚的这场弥天大战可以说是颠覆了苏典对人体储存的能量的认知,让他忍不住对修士的能力做了一个重新的定位。

这一刻,苏典心中好似翻起了滔天骇浪。却原来,人在修道一途步入一定境界后,是可以翻手遮天、覆足踏宇的。

只因在那间茅草屋里与楚笑歌足足生活了十余年,那个整日惫懒散漫沉默寡言的落魄中年从来都不会向苏典讲解什么是道,更不会向他描绘凝丹元婴化神等等境界的强大修士们如何大展神威拔山劈海的光辉事迹,楚笑歌平日最多的都是二话不说地抄起饭桌上的木棍,逼着苏典饭后寝前枯坐吐纳。以至于,苏典如今修行了十五年,却对筑基凝丹的认知远不及同门的那些淬骨低阶的师兄弟们。

今日苦行僧与中年和尚的大战,无疑像是在拨开云天见日月般在苏典迷茫的修道途中竖立了一颗指引他未来行进的灯塔。再加上多年被恩师楚笑歌进行棍棒教育,苏典经过勤修枯坐的积淀,心中便逐渐地对未来的修道途变得明朗清晰起来。

苏典的人形意念再度将感官返回至苦行僧与中年和尚的交战之中。这才发现,当两人最后一记拳掌相撞衍生的狂风浪潮震得对方身子俱皆抛飞数十丈后,便都因元力消耗甚巨而大声喘息,大战终于接近了尾声。

“嗖”,就在这时,那柄被深埋入地的王品灵器寒冰化影剑突然被中年和尚召回到手中,凭借的当然是苏典与这只灵器间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奇感应。

中年和尚学着苏典的招牌动作将灵器平摊在右手掌心,左手如轻抚爱人般来回在剑身摩擦着,两眼微眯,斜睨着这时正盘膝坐在对面行功疗伤的苦行僧如惠,笑意吟吟地道:“恐怕这时老夫要强闯那间宗祠庙堂,你如惠再没有阻挡之力了吧?”

最后一记硬撞,中年和尚用掌、如惠使拳,本是两人通过眼神交流共同达成默契后的肉身相搏。但如惠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上去俊逸颀长的少年居然会厚颜无耻到中途变卦的地步,就在二人拳掌相碰的刹那,青衣少年的五指毫无先兆地迸发出五道寸许长的青光剑芒直接刺进了他如惠的拳头之内,当场令他重创。

所以现在,如惠强弩之末是真,然而操控着苏典肉躯的中年和尚却依然还有一战之力。

强行压下心中的激愤,如惠平静地望着面前的这个青衣少年,淡淡地道:“施主失信于人,纵然胜了也不光彩。若然你一心要强闯敝寺宗祠,贫僧却也无话可说。”语气虽还算平淡,然而其中的愤慨不满之意却溢于言表。

“哦,”中年和尚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道:“这么说,你这个大慈悲寺的师祖对老夫强闯贵派宗祠一事已经默许了?”

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我什么时候说过默许你强闯我派宗祠了?你这是在污蔑,偷换概念地污蔑!如惠头顶青烟直冒,气的浑身一阵颤抖,本来已经静下来的道心再度失守,戟指指着中年和尚,怒不可遏道:“你……你若想进入我派宗祠庙堂,除非从贫僧的尸体上踏过去!”周围地上还躺着近百个大慈悲寺后辈弟子呢,万一他们中这时已有清醒过来的恰好听到了那个一身青衣无耻之极家伙的污蔑,若然真个误会自己这个师祖放任他人践踏本派的宗祠便就糟糕之极。所以如惠此时此刻的反应才会这般激烈。

中年和尚是谁?那是一个被一度幽禁在暗无天日的神龙葬底长达八百年之久的孤魂野鬼,多年的孤寂禁闭生涯早就使得他性情乖张亦疯亦癫半点也不能以常理揣度,更何况他的前身正是被大慈悲寺掌刑护法逼迫之下而做了叛徒,心中本就对佛门不存丁点儿好感。这时见苦行僧如惠说的冠冕堂皇、一副大义赴死的佛门高僧做派,中年和尚当下愈发的不屑道:“少在那里惺惺作态,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所谓名门正统口上都是弘扬大道惩奸除恶的做派,背地里尽是些男盗女娼卑鄙龌龊的思想。莫要以为老夫不知你心里打得那些小算盘,无非是想通过彰显自己誓死扞卫佛门清誉的大义而令老夫感动,进而诱使老夫心存愧疚饶了你一条性命罢了。”

“噗”!如惠直接被中年和尚这一通话气的喷血当场。

如惠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何等义正言辞的一句话竟被对方歪解成了委屈求饶的托词,饶是他道心再如何深沉如海,此刻却也瞬间濒临崩溃。

苦行僧如惠强行压下五脏六腑经脉俱皆重伤的内伤,拼命咽下涌上嗓眼的一股心血,双眼死死地盯着中年和尚,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佛可杀不可辱!”

“狗屎!”中年和尚毫不忌讳地爆了口粗话,冷笑道:“今日老夫将你们大慈悲寺如玄圆定四辈的佛门弟子欺辱了个遍,怎么就没见到你们中有一个贼秃去慷慨赴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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