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眼瞅着老太太被推进炉内,炉门关闭,从此就再也见不到了,永远永远。

&ep;&ep;从小到大一幕一幕的经历在张兴隆脑海里闪过,张家堡南沟里的那些年月,充满了笑声的童年,那被藏在箱子底的糖果。

&ep;&ep;想起了老太太每天吃饭前的吆喝,想起了她生气的怒骂想打又不舍得下手的犹豫,想起了走几里地去买回来的那根冰棍。

&ep;&ep;什么好东西都是两个外孙子的,小心的留着,藏着,盼望着。

&ep;&ep;直到把东西给了张兴隆和张兴军以后那由衷的笑容。

&ep;&ep;张兴隆忘不了每个假期那个站在大核桃树下向西山眺望的瘦小身影,花白的头发在风中舞动。

&ep;&ep;忘不了老太太总是小心冀冀的想和他们说话的样子。

&ep;&ep;这个老太太呀,一辈子除了自己的名字只会写几个阿拉伯数字,懵懵懂懂习里糊涂的走完了一生。

&ep;&ep;前半生享尽了荣华富贵,后半生穷困潦倒吃尽了生活的苦楚。

&ep;&ep;她什么也不懂也不明白,只能被迫的无奈的随波逐流,被强迫着接受一切。

&ep;&ep;为了儿女不饿肚子能长大成人,老太太付出了整个后半生,有谁知道当她决定嫁到南沟的那一刻,她的内心里到底有多复杂,有多么不情愿。

&ep;&ep;然而一切都过去了,随着那巨大的烟囱里冒出的几缕青烟,一切烟消云散,是离别,又何偿不是一种解脱。

&ep;&ep;“二啊,不哭了,你姥走的也算顺利。不哭了。”

&ep;&ep;刘桂新都被张兴隆哭的忘了伤心,过来劝解。

&ep;&ep;一个二十多岁的魁悟汉子蹲在墙角嚎淘大哭,站都站不起来了。

&ep;&ep;“妈呀,我再也吃不着我姥炖的酸菜了呀。”张兴隆真的是无法控制情绪,控制不了啊。

&ep;&ep;张兴军也相当伤心,但是他的性格,哭不出来,紧紧的握着拳头阴沉着脸站在墙边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

&ep;&ep;哥俩,是被张景义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呀,从两三岁拉扯到八九岁,就在那个吃不饱肚子的年代,在那个贫穷得一无所有的山沟沟里。

&ep;&ep;那是刻在了记忆里的东西,如何能够忘得了。

&ep;&ep;“妈,我姥到底怎么死的?”张兴军问刘桂新。

&ep;&ep;“到岁数了呗,”

&ep;&ep;刘桂新叹了口气:“回去再说吧。”抬手抹掉眼角的一滴泪水:“先把你姥好好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