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金玉露做了个长长的梦。

&ep;&ep;梦里,母后还在宫中,她坐在勤政殿中翻着递上来的折子,父皇站在一旁,那么温煦地笑着替她磨墨。在父皇的眼里,她似乎还是年幼的孩童,父皇见到她走进殿来,便作噤声状,悄悄告诉她,别打扰母后看折子,也别出去说漏了嘴,让人知道了堂堂大衍皇帝却在执政殿中站着替皇后磨墨。

&ep;&ep;母后听了倒嗔怪起皇帝来,道“若不是皇帝求着臣妾看,臣妾才不稀得看你这折子呢”。

&ep;&ep;父皇笑了起来,一点也不生气:“若是开了女子科举,矜顾便不在这后宫中,可要去朝堂上一展宏图了。”

&ep;&ep;母后也作苦恼状:“皇帝可不想开女子科举呢,现下这样多好,骗得臣妾看折子,又骗得臣妾来管这后宫,还要替皇帝生儿育女。”

&ep;&ep;父皇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对金玉露说道:“瞧你母后,多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等我们玉露长大了,定也是像你母后一般!”

&ep;&ep;柔柔的天光照在母后笑盈盈的脸上,从前金玉露便觉得,母后是这世间最美最聪慧的女子,只是懒得上妆打扮了些,不然还有萧贵妃那小蹄子什么事?

&ep;&ep;恍然间周遭皆是变了,十二岁的金玉露跪在母后的榻前,母后说,玉露是最好的孩子,要在宫中护好妹妹。母后薨逝,宫中大变。从前母后允许明争,却绝不允许暗斗,可母后不在了,宫中争宠的手段也变得下作阴毒起来。

&ep;&ep;父皇说:“玉露,你想让谁来照顾你和雪霁?”

&ep;&ep;十二岁的金玉露回答:“父皇也许会爱很多女子,可我的母后只会有一个人。”

&ep;&ep;父皇叹了口气,传令下去,华仪和昭阳从此都养在皇帝的长明殿里,而他也未再立后。

&ep;&ep;他摸了摸金玉露的头,轻轻地说:“像你母后那般的女子,世间确实只有她一个。”

&ep;&ep;第二年,父皇身体渐衰,金玉露便入勤政殿侍奉。虽说只是侍奉笔墨,可荣皇后在时常理朝政人尽皆知,华仪公主十叁岁便入殿替父皇读奏疏,几个年纪更长的皇子都没这个待遇,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不知皇帝是否是希望华仪公主来承继大统。

&ep;&ep;后宫之中,争斗愈烈。

&ep;&ep;无端惊醒,金玉露起身,只觉得仍有些恍惚。她起身来,想倒盏茶水喝,弄出了些许动静来,今夜陪侍在殿外的朱蕊便走了进来。

&ep;&ep;“陛下可是口渴了?让奴婢来罢。”

&ep;&ep;金玉露便坐了下来,笑了笑:“突然就醒了,倒是扰了你了。”

&ep;&ep;陛下是从不磋磨下人的,朱蕊也笑着摇了摇头:“陛下何须说这些,要不奴婢去替您煮些安神汤来喝?”

&ep;&ep;“也好,左右也是睡不着,我同你一起去罢。”接过茶盏喝了大半,金玉露笑着说道。

&ep;&ep;朱蕊了解这位皇帝的性格,也并不多言推脱,给陛下披了件单衣,两人便一同秉烛夜游,往长明殿的厨房去。

&ep;&ep;汤壶咕噜噜地煮着,冒着芬芳安宁的香气。金玉露坐在一旁,托腮看着冒出的热气,觉得心里安静了许多。

&ep;&ep;“陛下当心些,别烫到了。”朱蕊站在汤壶前,仔细地照看着。

&ep;&ep;“无事,小时候母后会亲自给父皇煮这安神汤,我便常常在旁边看着,我那时觉得,这安神汤倒不在于喝下去,光是看着这汤壶咕噜咕噜冒着热气,便是十分安心了。”

&ep;&ep;朱蕊笑了笑,并不多言。

&ep;&ep;“你今天也看到了,金驭澜……都长这么大了,好似他皇兄一般了。”

&ep;&ep;朱蕊想起来些不愿回首的痛苦记忆,却并不是因为秦王的惨死,而是因为她从前在骄纵跋扈的萧贵妃跟前侍奉,很是吃了不少苦头。

&ep;&ep;“楚王殿下幼时夜里爱哭,闹得萧贵妃夜夜不能安睡,如今倒是很不一样了。”朱蕊想了想,柔和地笑着,萧贵妃昔日不能安睡而给宫人撒的气却似乎不愿再提起了。

&ep;&ep;宫人原不该议论亲王,但金玉露待朱蕊总是不同些,她也笑了起来,叹了口气:“是啊,那么大的变故,哪怕是父皇珍视娇惯的小皇子金驭澜,也该知道要长大了。”

&ep;&ep;便如同从前母后薨逝的金玉露一般。

&ep;&ep;“楚王,生得不太像他皇兄那么棱角分明,倒更像他皇姊,更柔美些。”金玉露透过汤壶上的热气,失神地看着远处,“朱蕊,你还记得广盈公主吗,不知怎的,见了楚王之后,我便老想起广盈来。”

&ep;&ep;“楚王殿下,确是很有些像广盈公主的。”

&ep;&ep;骄纵跋扈的广盈公主金月霄,如同她的母妃一般爱恨分明,明艳又热烈。

&ep;&ep;“从前我和广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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