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嘉柔很快又睡过去。
&ep;&ep;反反复复的,嘉柔似乎不愿意醒过来。她要忘了他,忘了大奴,忘了她仍然挚爱却又不得不放弃的人间。
&ep;&ep;“姜姑娘,你爹爹还活着,你快醒过来吧,等你好了,我一定把你送回去,让你跟你爹爹还有大将军团圆……”李闯在她床头哀求地低语,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胡乱地认为嘉柔会希望和这两个人团圆。
&ep;&ep;他知道嘉柔不会喜欢自己,没办法,这种事是世上除了生死,最没办法的事。他心里有嘉柔,而大将军在嘉柔心里。
&ep;&ep;大将军布告四方,在到处找他们。
&ep;&ep;女大夫把他们的踪迹小心翼翼地先隐匿了下来。
&ep;&ep;嘉柔生死未卜,大将军到底找嘉柔是为了什么,李闯心里偏又没底,但他拿这个话来激发嘉柔的生存**自己也说不出到底是何缘故。
&ep;&ep;也许,病急乱投医。
&ep;&ep;嘉柔到底还是悠悠转醒,女大夫寸步不离,见她眼皮子一动,摆了下手,示意李闯噤声。
&ep;&ep;女大夫拿沾着清水的纱布在嘉柔干裂的唇上润了润,灌进两口汤,再查探她腹部伤口,肿红一片,要想好彻底,怕是要养个半年了。
&ep;&ep;稍微一收拾,就一身的汗,女大夫摸摸嘉柔汗湿的衫子,把李闯赶出去,替她解开擦干净。
&ep;&ep;嘉柔知道了父亲没死的消息,她惘惘的,一下被砸昏了头,心跟受伤的部位一样流下了一节又一节的脓汁。
&ep;&ep;她整整一个夏日几乎都未说话,不是点头,便是摇头。
&ep;&ep;等到早晚都有了凉意,空气中开始飘荡秋的气息,从田野中漫过来,带着薄雾,她突然清明开口:
&ep;&ep;“李闯。”
&ep;&ep;李闯雀跃不已,这是嘉柔第一次主动喊他,他一激动,经热夏暴晒的脸就更红了。
&ep;&ep;人也变得结结巴巴的:“姜姑娘,你想要什么?”
&ep;&ep;他反倒拘束了,跟嘉柔十分客气。唯恐声音大了,惊到她。
&ep;&ep;嘉柔的脸依旧苍白,她腹部留了个丑陋的疤痕,没好透,阴天下雨便要痒,痒的挠心。
&ep;&ep;也许,这辈子都要吃这个苦头了。
&ep;&ep;“我还没跟你说谢谢。”嘉柔略腼腆道,“其实,我不知该如何谢你,欠你这样大的人情。”
&ep;&ep;李闯急得摆手:“不,姜姑娘,我不要你谢我,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就够了。”
&ep;&ep;活着,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嘉柔痴了一瞬。
&ep;&ep;“姜姑娘,等你再养段时间身子,再好一些,我,我送你回洛阳吧?”李闯说出这句时,心里酸极了。
&ep;&ep;瞧她,文文静静地坐那儿,发髻上什么装饰也无,身上则穿着粗布衣裳,那件翠衫,对于时令而言已是单薄。姜姑娘是娇滴滴的女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能如何?李闯不止一次想过,即便嘉柔愿意跟着他,他要怎么样?
&ep;&ep;他给她买不起上好的笔墨,给她置不起锦绣的衣衫,更盖不出大将军府那样的庭院。他有什么,使不完的力气,粗糙的手,一颗热忱的心。
&ep;&ep;但只有这些,撑不起嘉柔习惯的生活。即使,她这段时日来,过的是粗茶淡饭的日子。
&ep;&ep;李闯觉得她不该过这种日子。
&ep;&ep;难道要她变村妇,织布养儿,操劳一生?
&ep;&ep;李闯有些自卑地看着她那张姣好的脸,讪讪的:“姜姑娘,你想回洛阳吗?”
&ep;&ep;嘉柔摇了摇头。
&ep;&ep;“可你爹爹,”李闯小心翼翼说道,“我替你打探清楚了,你爹爹人在洛阳。”
&ep;&ep;多么讽刺啊,嘉柔想。
&ep;&ep;她眼睛突然被蛰了一下,仿佛看到了婴孩的微笑,她还是摇头:
&ep;&ep;“不了,他一定恨死我,我弄瞎了大将军的眼,我拿着匕首,插进了他的左目。他们活着就好了,我知道他们都还活着,足够了。”
&ep;&ep;李闯愕然。
&ep;&ep;“你怎么打算的?”嘉柔岔开话,问他。
&ep;&ep;李闯茫茫看着她:“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姜姑娘。”
&ep;&ep;真是憨气,嘉柔忽然展颜,幽幽道:“李闯,我跟你说些真心话,你救了我,对我这么好,”她的脸微微沁出些红意,“我知道,你喜欢我,是吗?”
&ep;&ep;李闯呆住,他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直搓着手,像是不安,眼神闪闪躲躲,含糊地“嗯”了声。
&ep;&ep;“我感激你,可有件事,我得给你说清楚。我知道你人好,你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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