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就说林队醒了。”

然后一溜烟跑出了病房。

林长野的视线在桌上那盒饭上停留一瞬,餐盒是透明的,粗略一晃,里头有叉烧、盐焗鸡和烧鸭……

“刚才那小子买给你的?”

宣月愣了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不知道,应该是所有人统一的盒饭吧。”

“是吗?那他们分局可真有钱。”林长野面无表情说,“这种餐标,叫老张看了怕是要闹翻天,说我们过的都不是人过的日子。”

“……”

宣月没弄懂,这才受了枪伤,又高烧昏迷一晚上,怎么醒来还有空感慨人家的餐标。

她低头扫了眼他被包扎起来的肩膀,说:“你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

宣月眉头一皱,“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天王师兄说过,干我们这行的不能提这个字,不吉利。”

“你信这个?”林长野懒洋洋扯了下嘴角。

“你不信?你不信,干嘛每次办案,别的技术员都是来队里交接,轮到吕岩,你就不让他来,宁可亲自去市局?”

“那不一样,他是柯南。”

这些都是宣月从老张他们那听来的,据说刑警支队技术室的一位名叫吕岩的技术员,人送外号“柯南”。只要他踏进队里,不出一个星期,必定出现非正常死亡,或是自杀的警情。

后来林长野就不让他来了,有事大家亲自跑一趟技术,也绝对不能让这尊大佛踏进支队。

“还有上次,宏立城值班的时候,就说了句‘今天还挺闲啊,一个警都没有’,不是被你当场踹了一脚,差点吐血吗?”

林长野面无表情说:“这种话能说吗?他也干了好几年了,这点规矩都不懂?”

干警察的,最忌讳乌鸦嘴,只要说上一句“今天真安稳,一点事也没有”,接下来必定有大事发生,且百试百灵。

宣月一想,上次宏立城这么说了之后,好像当天晚上就接到一起案子,凶杀案……

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林长野的液体输完了,宣月按铃叫护士。

护士进来嘘寒问暖一番,说液体输完了,又多看了林长野几眼,大概已经听说这位昨晚的英勇事迹。

年轻小护士,见过的病人多了,但中枪的警察还是第一次见,难免有种瞻仰人民英雄的心态。

更何况这位英雄还很英俊。

宣月不动声色挡在病床前,把林长野遮了个严严实实,口中礼貌地说着:“谢谢护士。”

等到护士离开,她才转过头来,低声说了句:“谢谢队长。”

“谢我什么?”

“……替我挡枪。”

林长野对上那双眼睛,看见她侧脸贴的纱布,她平时插科打诨说起谎话来,脸不红气不喘,但没想到脸皮还是很薄——生理意义上的薄。

昨晚肿了的脸颊这会儿还没消退,依然触目惊心,淤青犹在。

他没见过宣月这样狼狈的一面,即便还胖着,体重没减下来的时候,她也整洁干净。即便在酒吧里和那姓陆的闹了一场,离开时也云淡风轻。

哪像现在这样,光是看着也叫人心里一颤。

他顿了顿,说:“应该的。”

至于为什么应该,是队长理应保护下属,男人应该保护女人,还是他林长野就该保护宣月,他没说,宣月也没问。

两人对视片刻。

林长野问了句:“疼吗?”

宣月张了张嘴,想说不疼,四肢百骸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真可笑,中枪的是他,现在他却反过来问她疼吗。

她喉头一堵,不知为何有点哽咽,摇头说不疼,别过脸去不想让他看见她此刻的神情。

“他拿枪指着我,我想提醒你他有枪的——”

“我知道。”

宣月回头,“你知道?”

“你说你四肢不协调,摔了一跤——”林长野扯了扯嘴角,“你要是四肢不协调,谁才协调?房内情况有异,你是想说这个。”

“……”

“特意告诉我你摔伤了左手,为什么是左手?因为我左手拿枪,你在提醒我,凶徒手里有枪。”

“……”

“最后那句萨瓦迪卡,我想不用我多说,面试的时候你那几句泰语,不是还哄得张局跟隔壁陈副支队哈哈大笑?谁能忘得了。”

林长野平静地注视着她,像是安抚孩子一样,说:“宣月,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一句话,宣月泪盈于睫。

她不是个矫情的姑娘,从小到大经历过父亲的骤然离去,旁人不友好的目光,甚至是校园霸凌。

最惨的一次,她在放学后被人锁在了教室里,晚上门卫检查教学楼时,才把她放出去。

即便父亲不在身边,宣月也是李楠欣捧在手心长大的孩子,她也怕黑,也怕一个人孤零零待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

那一夜,宣月哭到声音沙哑,后来就不再哭了。

就好像那一天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再遇到挫折,再遇到不怀好意的目光,她也很少哭,因为知道哭是弱者的表现,是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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