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上,陆陆续续有人拿着笏板出列奏事,虽说只隔了一天,但是朝堂上的气氛活跃得很。

前线的军报传回来了,去年才给了北边鞑子城池布匹,最近在北边又活跃起来。镇北将军御虎子上疏请战。而西边吐蕃节节败退,已经退回了高原上,中原的兵马难以适应气候,想要取得更大的战果,已经一天比一天难了。

杜平回京就去许德府上拜见过了,前日下朝后就一头钻进了九光阁,竟然今日一早才从那烟花之地出来,此刻站在许德旁边,脸上的神色倦怠。

“站就站好,你看看你成个什么样子。”许德小声地教训了他一句。

杜平听了,立马挺胸抬头,拿出悍将的姿态来。

今日皇帝上朝明显还是畏手畏脚的,前日下朝后许德又闯进了后宫里,这些官员都是知道的,只是那些负责监察的御史就像瞎子一样,自动忽略了许德的所作所为,揪着其余官员芝麻绿豆大的事儿不放。

“那许德前日去后宫里做了啥?”一个青年人身着四品武官云豹服,向身旁另一个青年人悄悄嘀咕。

“谁知道,估计是打了我那皇帝弟弟的板子。”另一人身上也穿着四品的云豹服。

“前日朝堂上这样有趣,我却因为不想看见杜平那憨货错过了。”先前开口的那个青年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谁不是呀,可惜了长孙尚书,是个汉子。”

这时,前排一人转过身来轻轻说道:“御大人,世子殿下,莫要再议论了,朝堂之上。”

原来这两人竟然就是御虎子的独子御衍和广南王府的世子刘献。前面那官员悄悄提醒后便不再言语,这两位也不再好开口,只得垂下头去看地上的缝隙发呆。

“御将军愿意立下军令状,发动北伐,诸位爱卿怎么看。”皇帝仔仔细细地听了大臣的奏疏后,反而问起了群臣。

“皇上,不妥啊。西边儿眼看着就要一统西南了,怎么能这个时候再分担国力到北境去。”首先出来回答的竟然就是起初在午门外答了许德的吴大凯。

“皇上,臣以为吴大人说得没有道理。西线已经陷入泥潭,何不腾出手来收拾收拾鞑子。这两年他们嚣张的程度可是越来越高了。此次不战,割地求和,想必年尾他们又来抢东西过冬了吧!”说这话的是刑部尚书万可法。

“这老东西……”杜平骂骂咧咧的,正要上前去大闹一通,却看见了许德不善的眼神,闭了嘴,安安静静地退回了许德身边。

“皇上……”

“皇上……”

……

很快,朝堂上的局面就再得不到控制,几个老臣几乎动起手来,最早发话的吴大凯人微言轻早被挤回了队列里,反倒是万可法这老头儿,一个人,拖着许德手下好几个,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骂战。

御衍和刘献见了这个局面,和身边那些武官们大多偷偷笑着,心想这些读书人能吵出个什么名堂,就这样还能治理社稷江山?

“肃静!”皇帝身边侍立的老太监一挥拂尘,拖着尖锐的嗓音大声说了一句,他的嗓音在朝堂上算得上是独特的,杀出了一群大老爷们儿声音的包围,让朝堂上安静了下来。

“秦王怎么看。”皇帝问起了许德的意见,反正就算他独自做了决断,若是没合许德的想法,也是办不成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打不打,自然是陛下来做主意。”许德一丝不苟的脸色,甚至能从他的脸上看到忠厚的光芒。

群臣中不少人见了许德这幅模样不由得在心底里暗骂许德大奸似忠。

皇帝见许德又把问题推了回来,也在心底骂了许德一声奸贼,口上却说着:“那此事待朕思索后再做决断。”

实际上,许德之所以把问题推回来,并非是因为他不敢说不好说,只是这一早上,他始终沉浸在郭仪的话中,想着王妃的事儿,实在没法集中注意力到朝堂上去。郭仪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在朝堂上仿佛没有这样一号人。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那侍立的老太监又一挥拂尘,尖细的嗓音拖得长长的,说了这样一句。

这声音忽然惊醒了许德,他这才回过神了,几步走到大殿中间,跪下行礼,道:“臣有事起奏。”

皇帝感到莫名其妙,道:“爱卿请讲。”

“原大同总兵马大海年事已高,前些日子已经告老了。如今北境战事吃紧,大同是金国南下的要冲之地,总兵之位不可空悬,臣愿举一人任大同总兵。”

“依你之意,谁人可担任这大同总兵。”

“兵部主事郭仪,文韬武略,可堪大用。”

朝堂上忽然安静下来,好些老臣想了半天才记起那张模糊的,以不合群著称的黢黑脸颊。

“嘿,许德这厮,大同总兵不该你爹说了算吗,这是怎么回事儿?”那刘献明显也没想到今日朝堂上许德会来这么一出,向身边那脸色已经阴沉下去的御衍问道。

“那马大海如今正在任上,哪来告老一说,许德这个卑鄙小人。”御衍眉毛都气歪了,往日许德不同他镇北将军一脉有过节,没想到这一来就往他镇北将军府的心口上扎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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