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瀚海关开战的消息半个月才到京城。而数日前李瑽早收到一只青灰色的鸽子,他们家的驯鸽人很有名,训练出的信鸽可以飞从西凉到瀚海、或是从瀚海到西京这样长的路。

&ep;&ep;鸽子带着短信。他还在遥远的战场挂念着她。她无法同他描绘自己的处境,只原样放回了鸽子,没有回信。

&ep;&ep;西京的天若阴沉沉的,那就是雪要来了。雪朝适宜睡得久些。她身畔沉了沉。她睁开眼睛,凌晨微光中只看到六王的轮廓,鼻端只有他惯用的熏香气息,并没有酒气。“殿下?”

&ep;&ep;他听出她的戒备,如今她对他远比未嫁时还要拘谨生分。

&ep;&ep;她亦察觉了他的不悦。她自小未有过应承人的心思,常不知何处触怒他。她正想唤侍女来掌灯,他却按下她,沉默着坐在黑暗里。她只得坐起身来,背对着他整理睡乱了的衣衫。她似是并不在乎他近日来流连何处。

&ep;&ep;她的宽容让他懊恼。

&ep;&ep;她挪得远些,脚却踢到被中银熏球,叮铃一响。

&ep;&ep;他闻声寻过她的足握住。小女子的脚如初开的莲瓣,薄且柔软,在他掌中似要融化。

&ep;&ep;他许久没亲近她了。她不安起来,一时只想唤侍夜的奴婢解围,“小婵,小婵——”他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ep;&ep;小婵应声上前,手将触到帷幕却听得当中声息,她一向乖觉,走远两步,只垂手试唤:“姐姐?”

&ep;&ep;回答的人却是元澈。“你先下去。”

&ep;&ep;她被他捉回,手指着帐外,“天要亮了。”

&ep;&ep;“你在催我?”他低语,把她抵过身下。

&ep;&ep;她别过头去,“不是。”

&ep;&ep;“之前的事,你恐怕是不肯原谅我。”他忽然放开她,“人为何给别人这样的心意?譬如你给你叁哥的,我从未得到过。我这数日间,只觉煎熬失落。”

&ep;&ep;她讶异,他这样时而乖戾时而温柔的脾性直令她不知所措。“你不配。”她直言。“你是没有真心的人。”

&ep;&ep;他沉默,这回答出奇地没触怒他,“我真想,”他停顿片刻,“把你的那份心移在我身上,你如今还惦念他也无妨。”

&ep;&ep;她不答话,她揣想,他这番话也许早给别的女子用过了,只是如今轮到她,只因为她是个新鲜的不肯俯就的人物。

&ep;&ep;“只怪我早先对你着实太坏。”

&ep;&ep;她垂着头不作回应。他好脾性时,待人也可十分宽容温柔,使得她在清醒时颇能忘记她的凉州岁月。只是在无数午夜梦回里,沉暗中火石交击似的,她想起另一束目光,而她的手也仍然熟悉那轮廓,悬在空中即能描画。

&ep;&ep;“你不信我,”他竟然并不恼怒,“那我只让你知道就好。”

&ep;&ep;天色愈亮,想必是积蕴了一夜的雪终于下了起来。他握过她的手,又放回去,一言不发。

&ep;&ep;“以往常有,晨起时不记得身边人是谁。”

&ep;&ep;此刻,她发觉他并非平日那个浮浪短志的浪荡亲王,她听他缓缓对她道心事,只静静听着,不作回答。

&ep;&ep;“原本应是世间至乐,然而于我,当真如朽木衣锦绣。”他似解嘲般一笑,“有时动心念,不过是冲着眉目间一点神采。”

&ep;&ep;她似乎能明白这感受。但她并不问自己在他眼中如何。

&ep;&ep;“可我发觉你不一样。”他低声重复。“你是种不一样的人。”

&ep;&ep;她忽一笑:“自是不如殿下。”他虽然早遣散姬妾,却从未对她有几分忠实。她对他的放浪毫不计较,只给他冷漠宽纵,却并非出于贵女习得的忍耐与贤淑。他对着她的目光,竟似有些羞恼。

&ep;&ep;他在晨光里注视她,她不再笑,只觉惴惴不安,转过身躲避他的目光。她不愿与他眼神相对。他的一双眼睛生得太好,她眼神与之交会,只觉人要沉下去一般。

&ep;&ep;他原本只是想来看看她,此时却有些为此情景动摇。他忖度,她这般牵动他,或许自己只是迷恋北境女人。

&ep;&ep;他无视片刻之前的承诺,放任自己重蹈覆辙。他捉住她的手臂将她牵向自己。他的欲念莫名升起,以致明知她百般不愿也不肯放过。他握住她一双手将她抵在怀里解她的寝衣。

&ep;&ep;“别碰我……”她被他制住挣扎不得,羞怒至极。他手碰到她股间系着的帛带,才醒悟她的确是身子不便。

&ep;&ep;“为何不告诉我?”

&ep;&ep;她挣脱开来,转过身默不作声,许久才道,“你方才那般怎容人开口。”

&ep;&ep;他重将她安放在怀抱中暖着,权作赔罪。他的确忘记了她的小期,她嫁他不久,想必那事于她仍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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