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ep;&ep;昭仪似是大不情愿,而李瑽却是拿定了主意,昭仪是宠妃,在她身边,总免不得面圣,并不是个清净地方。“太后娘娘要瑽儿陪伴,是瑽儿的荣幸,不过太后娘娘须允瑽儿一件事。”
&ep;&ep;“瑽儿休得——”李徽静正待开口却被太后挥手打断。
&ep;&ep;“小孩子家,但说无妨。”太后看着她。
&ep;&ep;众人见李瑽似是踌躇片刻,终是低头娇声道:“我想要太后娘娘养的兰花。”&ep;太后素爱花草,对宫中所植兰草更是颇为自傲。殿内一众人闻声皆笑起来,太后更是提起兴致,直道:&ep;“你爱花,这倒巧。随你喜欢哪样,都给你带回家去。”
&ep;&ep;昭仪目视李瑽,见她笑靥尽显小女儿情态,温声慢语讲凉州的灯节和家中伺弄的花草,心中念头随之沉寂下来。
&ep;&ep;“六哥这时辰该过来请安了?”太后身边筠舫姑姑开口。正当此时,殿门首传来报声。李瑽见太后面上笑意与先前又是不同,便知眼前这人正是太后亲自抚养的宁王元澈。未及打量来人,她便随众人起身见礼。
&ep;&ep;秦盛于水德,前废帝所出诸皇子名皆从水。这位亲王十分担得起一个“澈”字,清逸俊秀,风姿高落,乃是澄净得生了光一般的人物。
&ep;&ep;京中皆言“莲花若六郎”,到底如何人物殊绝?作如是想,李瑽抬眼,宁王却也正打量她,两下交会,她忙调转目光。
&ep;&ep;宁王却似有些发怔,未再开言,只向太后请安。
&ep;&ep;片刻,筠舫姑姑在旁笑道:“六殿下今日这般沉静。”
&ep;&ep;宁王辩解:“我如何敢当嬢嬢的面唐突贵客。”
&ep;&ep;众人又笑,忙指李瑽是昭仪的亲妹,她只好又欠身一行礼,他也起身示意。
&ep;&ep;“他言语肆意惯了,瑽儿你也休怕他,”太后又道,“六哥倒是最会照应人的。”
&ep;&ep;此时众人心里通明,筠舫姑姑见状道:“我们这儿都是老人家,难得有小娘子这样好人物。依奴婢想,留到明年灯节才好哩!”
&ep;&ep;李瑽就此在宫中认真住了下来。她是客人,并无差使,每日只是陪太后与后妃们消遣,宫中女子寂寞,听闻她是凉州人,便渐渐聚拢来,听她讲些西凉边城的故事。她见识了宫眷的处境,入宫后只深居简出。她的居所是太后宫中一处小小暖阁,她立在窗前时,恰能看到窗外宫侍执着长竿清除最后的夏蝉——太后喜静,不准有蝉声喧扰。
&ep;&ep;此时窗前一迭纸笺正迎着风轻轻飘动,其上搁了几粒莲子。她低头看着,玉琢的莲子晶莹碧透,莲心映着雪色的纸笺也一抹碧色,格外清润。
&ep;&ep;李瑽拈过几粒,呼唤她的侍女:“嗳,眠月,你来瞧。我若不识,几乎当了真莲子去。”
&ep;&ep;“你且种下去,看明年开不开玉莲花呢?”身后有脚步走近。李瑽回头,来人却是宁王。
&ep;&ep;李瑽一怔,心下一惊,只好回道:“殿下玩笑了。玉再珍贵灵透,比起真莲子来,也是死物,如何得以生发。”她在他目光中垂首。午后阳光细细密密地洒过来,摇曳得雪笺上碧色荡漾。
&ep;&ep;宁王亦垂首看那几粒玉琢的莲子,那莲子上有芽有蒂,中间还隐隐透着青色的莲心。“纵有幸得天地灵秀,只是四时有序,万物有生者皆无常,其心甚苦。尚不如这等死物。”
&ep;&ep;李瑽思忖片刻,低声答:“所苦者所为心中痴念,嗔怨喜乐。生老病死,所欲所念,一一萦系,如何不苦。”言毕,将那案上莲子悉数拾起,信手丢在一旁水洗中,惊起点点水花。
&ep;&ep;宁王一笑,道:“是了,我的心正是如此之苦。”他审视她,“你倒是七窍玲珑心。”
&ep;&ep;“殿下谬赞。”她敛裾站好,只觉不妥,要唤侍女近前,又觉太过刻意,两下踌躇。
&ep;&ep;“你不问我为何来?别人恐怕骂我私闯香闺。”宁王向前一步,不许她离开。
&ep;&ep;她越发不安,宁王不言不动,却无离开的意思。“殿下既然来,必然是众人都觉得妥当,没有我说话的份。”她犹豫许久,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将新煮的茶递给他。
&ep;&ep;她的茶未递过去,手且被握住了。
&ep;&ep;茶盏落地,她的一双手滑如白鱼,经他一握,倏地游开,人退了两步却还未站稳。
&ep;&ep;“这般怕我?”宁王见状笑道。
&ep;&ep;她停稳了脚,不由面带嗔色,怒道:“殿下的名声当真不是白得的。”京中向来风评,称最风姿秀致不过六殿下,最声名狼藉也不过六殿下。
&ep;&ep;“浮世虚名。”他并不在乎她的恶评。“你衣袖湿了。”
&ep;&ep;眠月方才去为她取点心,这才归来,却不好上前,便站在门首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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