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不,不是那样的。

&ep;&ep;青年唇角的血,已经将衣襟染作了一片鲜红,惜翠看着他离去,心中惊愕又仓惶,但脚下却好像生了根一样,拦着她,硬生生地顿在了原地。

&ep;&ep;全身上下的力气,在此刻好像被抽空了一干二净。

&ep;&ep;惜翠心中疲倦又难受。

&ep;&ep;将话说出来,她并不轻松,非但没有如释重负,胸口也好像堵了什么。

&ep;&ep;她对他并非全都是利用,她其实也是喜欢他的。

&ep;&ep;情起于微末,在日积月累中,愈演愈烈,愈演愈深,又被她牢牢地扼住了咽喉,压抑在了心中最深处。自己欺骗自己。

&ep;&ep;或许当初在空山寺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他。

&ep;&ep;被困在禅堂中.共处的一夜,看到他出关时缓步走出石室的那一刹那,为他刮去颌下胡须时的抬眼相对,落在掌心中的流云发簪,佛堂中青年半面染血,紧握着她手腕叫她破开他的皮肉,和那一年四季轮转中的陪伴。

&ep;&ep;点点滴滴,汇聚为了涓涓的细流,并不激烈,但也足够牵绊人心。

&ep;&ep;望向半掩着的门,惜翠愣了一愣,好像终于想明白了什么,牵着裙子冲了出去。

&ep;&ep;但等她冲下楼的时候,大堂中那抹身影已经消失了,客栈里零零散散的坐了几个食客,正热热闹闹地喝酒吃菜,大笑交谈,却唯独没有卫檀生的身影。

&ep;&ep;惜翠追出客栈,长街上却人来人往,却依旧不见卫檀生的踪迹。

&ep;&ep;他已经离开了。

&ep;&ep;惜翠并不意外,但提步准备回去的那一刹那,心又好像被什么绞紧了,她放下裙角,张了张嘴,费力地喘了口气,回到了屋里。

&ep;&ep;手机被丢在床上,无人问津。

&ep;&ep;但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了再回去的念头。

&ep;&ep;靠着床角,惜翠沉默地坐了下来。

&ep;&ep;上大学的时候,她曾经有一个暧昧对象。当时,她和他都没说破,直到一天,同学一起去吃饭的时候,他和同行的女生看对了眼,大家都是聪明人,他和她之间这段暧昧自然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ep;&ep;其实,那个时候她没感到难受。

&ep;&ep;但这一次的感觉却分外不好受,就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揪着衣襟都喘不上来气,眼前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看什么都模糊扭曲。

&ep;&ep;惜翠坐在床角,鼻子一酸,眼睛更酸,不争气地往下掉眼泪。

&ep;&ep;她其实一点儿都不想穿越,不想攻略,更不想欺骗人感情。

&ep;&ep;她小时候其实很喜欢哭,经常啪嗒嗒掉眼泪,那个时候,她家太后总嘲笑她,大人无心的嘲笑,被当时年纪还小的惜翠记在了心里,慢慢地,她就不怎么哭了,学会了怎么收敛自己的情绪,有时候,磕磕碰碰的,也能像没事人一样皱着眉头擦擦血,替自己贴个创口贴,季悦媛常常开玩笑喊她女壮士。

&ep;&ep;好像憋得久了,就忘记了自己是会哭的,而感情压抑久了,也就忘记了自己真实想法。

&ep;&ep;从卫檀生离开到天黑,这一晚上,惜翠都没合眼。

&ep;&ep;半夜,她忽然想去杏子巷找卫檀生,但又觉得失去了再找他的立场。到凌晨的时候,她又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去找他,把话说个清楚,但走到门前的时候,推门的手却停在了半空。

&ep;&ep;就这样昏昏沉沉的,一直捱到了天亮。

&ep;&ep;直到门外再度响起了敲门声。

&ep;&ep;惜翠心中急跳,赶紧走到门前,但看清了来者面容之后,一颗心又重新跌回了谷底。

&ep;&ep;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清醒,看向了来人。

&ep;&ep;“刘妈妈?”

&ep;&ep;门外站着的人,是刘婆子。

&ep;&ep;刘婆子的出现重新燃起了她心中那点微弱的火苗。

&ep;&ep;惜翠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又紧张起来。

&ep;&ep;是……是卫檀生叫她来的吗?惜翠忍不住想。

&ep;&ep;刘婆子看到她,似乎被她状态吓了一跳,女人眼下青黑,眼角通红,好像一夜没睡,面如金纸,发丝凌乱地垂落在脸侧,显得憔悴而疲惫。

&ep;&ep;“是卫檀生叫你找我的?”惜翠惴惴不安地开口,一开口,喉咙中又痒又疼,她咳嗽了一声,忍不住悄悄地攥紧了袖摆。

&ep;&ep;刘婆子吓归吓,还是向她行了一礼,点点头,道,“郎君叫我过来带个话,说是想见娘子一面。”

&ep;&ep;听到这话,惜翠也来不及去在意嗓子的事,忙问道,“他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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