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卫檀生刚醒,一伙人也不敢接近他,就让他靠着树干休息。

&ep;&ep;他整个人湿漉漉的,身上的秽渍被水一浇,更难闻了,熏得周围几个人都不愿在这儿多待。

&ep;&ep;照顾卫檀生的工作,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辈分最小的惜翠身上。

&ep;&ep;几个人走前,还嘱咐了一句,“老六,其他的你不用管,别让这小子死了就成。”

&ep;&ep;瓢儿山上的山匪,大部分都是瓢儿村里的人,前几年青阳县大旱,村子眼看活不下去,一帮流民才结了寨,靠打劫夺舍为生。

&ep;&ep;寨里的个个都是从人吃人的地狱中爬出来的,见惯了易子而食这种事,再说,自己也不是没吃过人,早就没了什么良心可言。

&ep;&ep;卫檀生这幅模样,在他们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不值得他们费任何心思。

&ep;&ep;瓢儿村里的人本为一个宗族,多多少少都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惜翠这幅身体,名叫鲁飞,排行老六,长得虽然赛李逵,但年纪却不大,一团络腮胡下的小胖脸看着还有些几分可爱。

&ep;&ep;卫檀生意识还没完全恢复,靠着树干呆愣愣的。

&ep;&ep;他脸上的尘土也被水冲走了不少,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眉如远山,目若点漆,就像观音莲花座下的童子,虽然还没张开,但依稀能看出些日后有小菩萨之称的俊美容貌。

&ep;&ep;“你感觉怎么样?”惜翠蹲在他面前问。

&ep;&ep;听得她的动静,男童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ep;&ep;他眼睛黑白分明,泛着些水光,潮红的脸蛋在日光的照耀下愈发红了些。

&ep;&ep;只看了她一眼,他就移开了视线,看向了槐树伸下的细枝。

&ep;&ep;枝叶蓊蓊郁郁,如一座倒扣的佛幢。

&ep;&ep;卫檀生没有想要和自己说话的意思,惜翠也不恼。

&ep;&ep;“那你好好休息。”

&ep;&ep;他这般茫然的模样,惜翠甚至有些想摸摸他的头。

&ep;&ep;实际上,她也这么做了。

&ep;&ep;他湿漉漉的发丝凌乱地贴在额角,愈发衬得肌肤瓷白。

&ep;&ep;但做完,惜翠便后悔了。

&ep;&ep;卫檀生的头发也不知有多长时间没洗过了,手下黏腻的触感怪恶心。

&ep;&ep;水珠顺着发丝滚落至眼睫,男童也不去擦,任凭它滚落到眼睛里。

&ep;&ep;惜翠伸着袖口,主动给他擦了一擦。

&ep;&ep;卫檀生别过了脸。

&ep;&ep;是她身上太臭了吗?惜翠低头闻了一闻。

&ep;&ep;男子汉的气味霎时熏得惜翠直皱眉。

&ep;&ep;考虑到卫檀生中了暑还很难受,惜翠没去打搅他,也没离开,她坐在他旁边,百无聊赖地扯着自己的汗毛。

&ep;&ep;鲁飞汗腺发达,毛发十分旺盛,皮糙肉厚,扯了也不觉得疼。

&ep;&ep;一直到身边的男童终于轻轻地开了口。

&ep;&ep;“渴。”他声音如同幼猫一般又轻又细,嗓音哑得不成样。

&ep;&ep;没想到卫檀生会主动同自己说话,惜翠愣了一愣后,马上反应了过来,“你等等,我去给你端碗水。”

&ep;&ep;卫檀生会主动和她说话,这就表明,她还是挺有亲和力的?

&ep;&ep;惜翠揉了揉自己一张胡子拉碴的小黑脸。

&ep;&ep;她装了整整一碗水,将破瓷碗递给了卫檀生。

&ep;&ep;他似乎是真的渴坏了,狼狈地捧着碗往嘴里灌,来不及吞咽的水顺着碗沿就流在了衣服上。

&ep;&ep;许是喝得急了些,男童呛到了水,手上的碗也没有拿稳,“砰”地,摔了个四分五裂。

&ep;&ep;而他来不及去顾及这些,揪着衣领咳嗽得好像都喘不上来气,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ep;&ep;惜翠吓了一跳,赶紧给他拍背顺气。

&ep;&ep;不过她低估了自己这幅身体的力气,没太把握好力道,宽大黝黑的手掌拍在男童纤细的脊背上时,直把他拍得一个踉跄。

&ep;&ep;花了好半天,卫檀生才缓过气来,一双眸子更加润泽。

&ep;&ep;他喉咙里发出些丝丝的气音,缓缓地抬起头,却没有看惜翠。

&ep;&ep;惜翠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地上那个已经救不回来了的瓷碗。

&ep;&ep;孩子的目光中,透露出了几分恐惧。

&ep;&ep;“没事。”

&ep;&ep;惜翠赶紧又在他背上拍了几下,这回控制住了力道,轻轻地,算作安抚。

&ep;&ep;“这碗本来就挺破的,”惜翠收回视线,对卫檀生道,“摔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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