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毓园游玩,那是她多少年的梦中都忘不了的春日时光。

&ep;&ep;再过了几年,太子就是她偶尔在长春宫远远见了需要行礼的身影。天子尚道,太子除了常服,便也时常穿着道袍、鹤氅。远远望去,正是积石如玉,列翠如松。

&ep;&ep;刚刚可以独自出宫时的太子,经常带着许多礼物到长春宫来,有孝敬太后的,也有送给嘉宁公主的。有时乔琬在宫里,也会分得一二。其实都是宫外的新鲜玩意,与三哥送来的相似,但乔琬都放在漆匣里仔细收好,只道是东宫所赐。

&ep;&ep;再往后,乔琬极少再见到太子。或许是太后寿宴上短暂的一瞥,或许是嘉宁公主的只言片语。可他依旧是模糊而又清晰的,他是乔家父兄口中温文端方、礼贤下士的储君,是嘉宁公主心中温煦恭俭、和善可亲的兄长。

&ep;&ep;他像是春夜里浸湿芙蓉的温柔细雨,是冬日翩然钻进袖中的一朵盈盈雪花,能教她作一场朦胧的梦。

&ep;&ep;太和二十二年,乔琬嫁入康平伯府,府中庶务的磋磨让她早已忘了旧日的几缕情思,正是西风吹梦无踪。

&ep;&ep;哪知只过一年,太子突然被废,随即薨逝在东宫。

&ep;&ep;当时所有人都在处理东宫旧物,乔琬记得自己不舍得毁去,只让府上将那只装了东宫礼物的漆匣埋在了漱玉轩的梅树下。思及此,她不禁行至窗畔,望向夜色中的庭院。

&ep;&ep;“小姐,起夜风了。”一直侍立在屋内的清昼忙展开披帛为她披上。

&ep;&ep;那株梅树早已落花,依稀可见长出了新芽。

&ep;&ep;乔琬拢了拢披帛,她想起那日,看着司礼监杖毙小黄门的荣谌。还有今日,他无意展现的冷峻的侧脸。

&ep;&ep;前世种种,又再次模糊如梦。

&ep;&ep;乔琬放下书册,让疏影提了灯来,回卧房去了。

&ep;&ep;只是偶然间心似缱,这一夜依旧无梦。

&ep;&ep;**

&ep;&ep;第二日,长春宫就唱旨意赐下了教仪嬷嬷。

&ep;&ep;可正如萧氏之前担心的那般,同一日,代掌宫务的群玉宫贵妃娘娘,也赐下一位礼仪女官。

&ep;&ep;作者有话说:

&ep;&ep;*“凭谁窃药把嫦娥奉。甚西风吹梦无踪。”《牡丹亭·集贤宾》

&ep;&ep;*“偶然间心似缱。梅树边。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牡丹亭·江儿水》

&ep;&ep;---

&ep;&ep;严肃,现在婠婠还是事业心为重!

&ep;&ep;第14章泠青沼

&ep;&ep;长春宫赐下的嬷嬷姓李,是长春宫旧人。她因为幼时战乱,宫外没有了家人,便做了白头宫人。李嬷嬷虽不近身服侍太后,但也在长春宫侍奉了近二十年。

&ep;&ep;而群玉宫赐下的女官姓王,是宫中尚仪局司赞。贵妃娘娘此举看似合乎情理,然而距东宫赐婚时日已久,女官又是与长春宫同一日赐下,不禁令人多想。

&ep;&ep;今上宫中一后三妃,不同前朝封淑、贤、德三妃,大邺则为华、惠、丽三妃。中宫空悬后,天子封华妃为贵妃,位在诸妃之上,代掌宫务。

&ep;&ep;乔琬前世在宫宴中见过贵妃娘娘,其风姿当得起国色天香四字,秾艳昳丽至极。哪怕只是远远望上一眼,也教人见之忘俗。

&ep;&ep;贵妃入宫多年,曾诞下五皇子。可惜五皇子不足三岁便夭折了,贵妃从此之后再无子嗣。

&ep;&ep;乔琬听过宫中传言,今上曾想将群玉宫安嫔的八皇子过继给贵妃。但贵妃娘娘自陈不愿拆散安嫔母子,望陛下成全二人慈母之心。

&ep;&ep;前世直至新帝登基,贵妃娘娘自请入玉清观修行,确实一生膝下无子。

&ep;&ep;按照前世的记忆,乔琬只觉得贵妃娘娘与世无争。她膝下无子,也不与其他皇子交好。不仅没有涉足夺嫡党争,更是在尘埃落定后自请出家修行。

&ep;&ep;可如今看来,她仿佛与东宫不睦?

&ep;&ep;李嬷嬷形容严肃,目光沉静。她的头发盘得细致规整,但已能看到丝丝雪痕。

&ep;&ep;王司赞是尚仪局女官,年纪尚轻,几年后会放出宫去。她杏眼圆脸,微露笑意,看起来十分可亲。

&ep;&ep;初次见面,乔琬不愿多言,只在萧氏身侧乖巧问好行礼。

&ep;&ep;萧氏却直言府中暂只准备了一个院落,问二位是否愿意同住。

&ep;&ep;乔琬被母亲这话一惊,但她面上只做微笑,并不开口。

&ep;&ep;李嬷嬷道:“奴婢乃长春宫赐下侍奉县主,只为太后拳拳之心,怎敢挑剔府上?”

&ep;&ep;王司赞未语先笑,神色如常,也道:“奉贵妃娘娘之命前来,职责所在,不敢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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