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树荫之下,王二麻子抡起蒲扇晃了许久,好容易有了困意就拿蒲扇直接盖脸,舒舒畅畅打起了呼噜。
&ep;&ep;将将惬意不足片刻,却又被身旁小手摇醒,“爹爹,爹爹,说了今日陪虎子抓鱼的。”
&ep;&ep;“抓什么鱼!”王二麻子烦躁哼道,“当烤鱼差不多,大中午的消停些不行!”翻身继续入睡。
&ep;&ep;“爹爹,爹爹……”
&ep;&ep;王二麻子怒起,“你娘亲不是告诉过你!哪家的孩子若是不听大人话,那昭远侯晚上可是会来家中把他抓去吃的了!”
&ep;&ep;虎子浑身僵住。
&ep;&ep;王二麻子才又满意躺下,不知哪个好心人流传出来的唬孩童的话,向来好用得很,譬如当下。
&ep;&ep;谁知眼帘还未来得及合上,儿子便又凑了上来,一副嬉皮笑脸,“爹爹你又唬我,京中谁不知道昭远侯不见两个月了,哪里还会晚上出来抓小孩!爹爹吹牛皮,爹爹吹牛皮!”
&ep;&ep;王二麻子便恼得很。
&ep;&ep;自从六月里昭远侯销声匿迹过后,就连小孩子都不好管束了。
&ep;&ep;想想就来气!
&ep;&ep;这昭远侯平素里的奇葩行径又与他王二麻子毫无瓜葛,旁人如何想的他管不着,他是巴不得昭远侯早些回京唬唬这群毛孩子。
&ep;&ep;如今连个午觉都睡不好!
&ep;&ep;烦躁!!
&ep;&ep;……
&ep;&ep;烦躁的远不止王二麻子一人。
&ep;&ep;西郊的三人行茶馆,过往这个时候都火爆得很,日日人满为患。只要说书先生开讲,里三层外三层就围得水泄不通。即便没有座位,端个茶杯凑凑热闹也是极有意思的。
&ep;&ep;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ep;&ep;一人吆喝,一群人评头论足,日子才算悠哉。
&ep;&ep;如今这昭远侯蓦地人间蒸发两月,就连说书先生都一筹莫展,老段子翻来覆去失了心意,新段子的素材又失了踪迹。渐渐的期许少了,人气少了,茶馆便也冷清了。
&ep;&ep;过往聚众调侃昭远侯的日子就份外让人怀念哪!
&ep;&ep;说书先生愁了,茶馆老板愁了,京中那些个喜好稀奇八卦的闲人顿觉人生都不完整了。
&ep;&ep;……
&ep;&ep;那便还有一个人不得不提,因着宫宴时鹿二一事不幸躺枪,被陆相禁足了两月有余的陆子涵。
&ep;&ep;起初时候,众人并不知晓阮少卿失踪,陆相就在朝中自省教子无方。
&ep;&ep;无论鹿二还是赵远猴皆是因家中不孝子而起,若非昭远侯开口便要一直将不孝子禁足,不得出府中一步。
&ep;&ep;陆相官场多年,这一招以退为进耍得炉火纯青,既保全了颜面又落得识大体的雅名,当时就应得了诸多赞誉。
&ep;&ep;众臣纷纷表示理解和支持。
&ep;&ep;昭远侯若是应了,日后再寻陆子涵麻烦必定遭人口舌;昭远侯若是不应,当下就落人口实,旁人自会将过错通通归咎到昭远侯身上。
&ep;&ep;陆相自诩这一步棋走得极好。
&ep;&ep;进退有度。
&ep;&ep;结果,阮少卿竟然离京了!
&ep;&ep;朝野之上,陆相就险些将眼珠子瞪出来。但话是自己一早就放出的,中途收回只会遭人笑柄。陆相为官几十年,最看重的便是颜面,即便气得吹胡子瞪眼,也只得将苦水往肚子里吞。
&ep;&ep;最是一肚子苦水的人,当属陆子涵。先是被阮少卿坑,继而被自己亲爹坑。
&ep;&ep;还不敢吱声。
&ep;&ep;宰相夫人便终日以泪洗面。
&ep;&ep;大人哪,这昭远侯不会三年五载不回京城吧。我们家子涵可是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耽误不得啊……
&ep;&ep;阮少卿!
&ep;&ep;陆相生平头一次想哭。
&ep;&ep;……
&ep;&ep;“少卿!!”宋颐之当下便在侯府门口扯开嗓子哭了出来,小厮们如何劝阻都不听,让他进府也不肯,自顾着哀嚎够了才默然折回王府。
&ep;&ep;养精蓄锐一夜,翌日又来,“少卿回来没有?”开头都如出一辙。
&ep;&ep;“还没有。”小厮也照例每日一答,连语气停顿都没变换过,“若是侯爷回来了,小的定会连夜通知王爷的,王爷放心。”
&ep;&ep;宋颐之委屈不过几秒,哇得一声嚎啕大哭,“少卿!!”
&ep;&ep;哭得委实伤心,少卿出门远行竟会不带他。
&ep;&ep;不仅没带他,就连事前都没有告诉他一声,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宋颐之当真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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