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别红边说边送上一只只提盒,解开盒子外的绣纹套,麻利地将小碟全都端上房内的食案,又接着道:“之前听说先生害冷,今儿天阴沉沉的,就叫厨房做了些御寒的吃食,也不知道先生合不合先生口味。”
&ep;&ep;“别红有心了。”
&ep;&ep;别红俏皮一笑,正要为晓舟珩倒茶,突然想起甚么似的,脸陡然阴了下来,神神秘秘道:“先生可是知道,鬼外子又出现了,镇江杨府的人都死光了!”
&ep;&ep;鬼外子特指二十年前在江南八府发生的几桩大案的嫌犯,有不知名的俊俏公子敲门以借宿入赘等方法留在府上,一段时间后人间蒸发,不仅卷走该府上下所有钱财,且杀光一众家眷。此案共发生四起,规模之大,状况之惨,惹得一段时间江南江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至今仍成悬案。
&ep;&ep;可惜这些人如何作案,手段为甚,乃是大众所不知的,只有坊间一众传闻,能确信的仅是嫌疑人皆为相貌端正仪表堂堂的男子,继而坊间称这些人为“鬼外子”。
&ep;&ep;“鬼外子?”晓舟珩略一蹙额,虽自己年幼时听过这个惨案,可惜读了书的自己后来将这一桩桩悬案与其余市井奇闻都归为了志怪邪说,毕竟那些个事传来传去到最后都失了真,晓舟珩不信那些,因而对别红说的这些不感兴趣,自然也不愿意与她多谈,只是道:“不要胡言乱语,镇江杨府杨老爷一向嚣张跋扈,约莫是与人结了怨,仇家上门寻仇罢。”
&ep;&ep;别红见晓舟珩意兴阑珊,便不再提鬼外子一事,怏怏道:“先生说的是,婢子去看看小姐少爷们起没起身。”说罢别红将茶盅满上,一溜烟小跑离开了。
&ep;&ep;饭用罢,一众小婢进来收拾了餐具后,晓舟珩侧卧在榻上,听着外面的雨声,百无聊赖地翻了一翻书,便瞧见别红进来说少爷小姐都在书房备好了,听说今日晓舟珩要讲逸周书,十五少爷李韫纬也是想来听听。
&ep;&ep;想到李府几个孩子,晓舟珩的太阳穴便是一阵抽搐——自己可能不尽擅长应对这些处于深宅里的黄口小儿,不晓寸寸山河,世上疮痍,却总喜欢与自己辩驳,到头来赫赫有名的金陵绝艳不像是夫子,更像是伴读。
&ep;&ep;晓舟珩若摆出些夫子的架子来,那几个小祖宗便去二夫人曾氏那里告状,最后自己还落得几句话中藏针的“教诲”,里里外外说的还不尽是不过区区一介举人还真把自己当成翰林大学士了。晓舟珩一向也不辩解,这让二夫人更是找到了发泄口,从姨娘恩怨扯至儿女纷争,无休无止。
&ep;&ep;又再榻上磨蹭一会儿,晓舟珩这才勉强撑着身子去授课。
&ep;&ep;这李氏府邸占地数十余亩,前几年还从里到外翻修一新,晓舟珩虽住在李府上时日不短,先不提内府一众女眷所住之所,就是这外府别院,轩榭庭院,晓舟珩都不敢说自己逛了个完全。
&ep;&ep;虽李府上下待自己不薄,但晓舟珩心下清楚,即便自己在这在李府以西席之礼相待,却要事事谨小慎微,万万不能越俎代庖。因而除了自己房间,授课的书房以及位于李府前中的几个院子之外,其余地方并未涉足。
&ep;&ep;所以这李府究竟有多大,晓舟珩不得而知。幸亏授课之所离晓舟珩所住之处并非很远,走过一些长廊,再穿过庭中一棵参天松柏便到了。然而这李府的书房,可是与外面一间普通私塾一般大。推门进入,只见了三个端坐的孩子,分别是:十八少爷李韫兀,十九少爷李韫望,和二十小姐李陇莎。
&ep;&ep;却没见要一起听课的十五少爷李韫纬。
&ep;&ep;“怎么不见十五少爷?”
&ep;&ep;“门口又是有人来认亲,十五哥去看了。”李陇莎奶声奶气道。
&ep;&ep;等了半天不见李韫纬回来,晓舟珩这才想起,最近几日主事的六少爷李韫奕出门去了,其余几个少爷也是常年不在李府上住,担心李韫纬年少应付不来门口来人。于是晓舟珩便让三个孩子先临摹字帖,自己亲自去门口一探究竟。
&ep;&ep;作者有话要说:但得身殒鼎镬臣,不落媚颜归生骨:自己乱写的惹。
&ep;&ep;无语与花别,细看枝上红:出自唐代任翻的《惜花》
&ep;&ep;慢热厚,下章两人相遇。
&ep;&ep;第3章
&ep;&ep;紧赶慢赶,晓舟珩也顾不得撑伞,还不待自己走到门口,便听见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我要见李韫奕。”
&ep;&ep;“大胆!六爷的名讳岂是你此等人随意称呼的?”门口侍卫们嗔目而视,要驱赶走这位不速之客。
&ep;&ep;“你为何要见我六哥?你有甚么事?”李韫纬不过二八年纪,负手而立,还是显得稚嫩了些。
&ep;&ep;“我的事,见了李韫奕才说得清。”那人淋着雨,站在李府门口,远远望去看不清表情,全身皆湿,身段颀长清瘦,牵着一匹上等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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