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也是应该,陈植之吞下眼泪说服了自己,对白焆说:“我的就我的吧,总之……这卖油郎头长得人雕一样绝对是个妖怪!”

他有白焆护体,没什么好怕的就直接推开卖油郎的家门,只觉一股又腥又油的气息扑面过来,房里光线很暗,陈植之心里想着要光就讲了句:“有没有灯?”

身后有人说:“有的。”

有人送灯过来,陈植之才知道是方才来处的农户一家已经家出动过来看热闹了。

他拿到灯,往前照亮卖油郎的房间。

看到整个房间是一个泥巴糊出来的漆黑泥洞洞,洞洞里头,好些碗大的癞蛤蟆,你踩着我我踩着你,叠一块,跟才做好的馍叠在那一样。

一大堆叠起来的癞蛤蟆,无声地在黑漆漆的泥巴洞里一块鼓泡泡。

白色浓稠绵密的白泡泡,一层一层,垂落下去,到房子地上,厚厚一层白泡泡粘在一起,过了一段时间堆积凝固起来,地上很厚一层白色猪油一样的油膏。油膏的边上,长着一排跟卖油郎样子很像的菌子。

小的就真正的菌子一样,而其中大的菌子有几个已经如那卖油翁一般分裂出了手脚,正一瓢一瓢把乳白色的油膏舀进卖油郎平日贩油的木桶里。

看到这里,陈植之身后鸭主人一家七口已经吐成一片。

陈植之之前在村长那喝了一些菜粥当晚餐,并没有吃太多油腥,此刻瞧着眼前的景象也有些反胃恶心,难受了一会,他忽然想起白焆在村长家用油炸过她明日要吃的鸡,连忙转身安慰:“儿媳啊……”

“公公啊……”

没想白焆也正好跟她说话,陈植之见她气色还好,就示意她先说,随后便听到他好儿媳讲:“咱们可发财了啊!公公!这是一本万利油货生意啊,我的天!上京买房就看这把了啊,植之!”

这都是什么人啊?

她高兴到都直接叫我名字了啊!老天!

陈植之一把火烧了那莫名其妙不知是何物的菌子油坊。

二人在村长家借宿了一宿,第二天一早牵着两头骡子一头驴背了四扇猪肉,两条狗还一只鸡一只鸭地回朝西城,路走了一半,白焆的气还没消。

休息的时候,忍不住拿手里一直拿着的腌鸭拍陈植之的肩,埋怨道:“公公,你说我不周到,我说我才是想周到了。你想想,咱们两把这个油铺给承包下来,城里头卖油这是一份钱。城里头这些家养小宠物,猫啊,狗啊,老鼠猪啥的,变成妖怪作乱,人家上门来找你抓妖,这又是一份钱。哎呀呀……”

“儿媳,你就别哎呀呀了啊。”

陈植之也是服了她了,觉得此等害人的事还是不能惯着她,得拿出长辈的态度来好好说说她。

但他这边才想好要对她严肃,骡子上的白焆早一步就抢白过来讲:“你说,你说!公公你说!你毁了我和陈勇的传家生意要怎么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