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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江漫写下一个“藏”字。

&ep;&ep;下笔,力透纸背。

&ep;&ep;又毛笔执空,轻落,写第二字,字势银钩虿尾,驻锋而后趯出,写最后一笔竖钩遒劲有力。

&ep;&ep;江漫左侧,是一架日寒桐整挖筝。制面板的梧桐木,已风干叁十年,手工巧细到每年只研叁台。他的白猫,耳尖在阳光下透出血粉,正酣于窗帘下,慵懒,尾巴一起,一落。

&ep;&ep;中央白墙挂有一幅书法,群鸿戏海,写着:无我。

&ep;&ep;五分钟前,他刚练完一首《如是》,便蹙眉,急促起身,去书法台排心静思,以笔锋试图领悟新的气息和意境。

&ep;&ep;江漫呼出一口浊气。

&ep;&ep;大学后,他一直处于瓶颈。

&ep;&ep;北一是所全国综合性第一大学,文理艺叁面垄断。以前,他以艺术系全国第一名考入,技法娴熟无人能比。若原曲是一头无眼祖龙,他的手,便是那双透澈有灵的瞳睛。

&ep;&ep;可是,原作却屈指可数。

&ep;&ep;无法突破这种桎梏,缺乏灵韵和感知,自我否定、消极审视开始作祟。江漫心烦意乱,以至最近,一向练七八小时体力依然优越的他,也得了病。

&ep;&ep;自小,为了应试,他翻奏了千千万万首,表达得出神入化。可到了自我创作这关,漫无头绪,总是不如意。

&ep;&ep;江漫阖了阖眼,顺着,写第五个字。

&ep;&ep;房间浓深的墨香逐渐泛扩,窗外几只鸟叫,不好听。他写完最后一字,轻握拳,斯文地抵住一声咳嗽。

&ep;&ep;将笔置回原处,他准备跑步散心。

&ep;&ep;六个字墨迹未干,一笔一画,翩若惊鸿:

&ep;&ep;藏事,稳心,兜火。

&ep;&ep;——

&ep;&ep;徒弟余洲发短信问他要不要去听本地音乐会?

&ep;&ep;江漫犹豫一小刻,回了好。

&ep;&ep;跑了小区半圈,碰到一个熟悉者。

&ep;&ep;本想装眼瞎,可那人唤了他,无奈,只好停下。

&ep;&ep;拉出笑:“好巧。”

&ep;&ep;路柔:“晚上好。”

&ep;&ep;他落下眼,看到她手里一迭被拆成平面的快递盒。

&ep;&ep;她一点也不遮掩:“拿去卖钱的。”

&ep;&ep;“缺钱吗?”

&ep;&ep;“嗯…”瞅瞅他,欲言又止。

&ep;&ep;江漫并不反感帮助人。“说说呢。”

&ep;&ep;她声音压粗:“那天之后,感冒了,有天朋友的手机在手上,然后,一个喷嚏没捏稳,掉地上碎了。”

&ep;&ep;江漫瞟了一次染回黑发,衣着文艺,面容乖顺的女孩。

&ep;&ep;抬手,低了低头上的鸭舌帽。

&ep;&ep;他对她,记忆不深,除了第一次见面、演奏会和上次照顾,其余互动无关紧要,也不想被无关事分走精力,于是都忘净了。

&ep;&ep;“那个手机…挺贵。所以能赚就赚,兼职我也在做…”

&ep;&ep;对音质敏锐,他受不了她粗糙扰耳的声音。

&ep;&ep;“嗯。”打断她。

&ep;&ep;江漫:“上次,你说,想做我家保姆?”

&ep;&ep;她抬起脸,飞快低下眼:“嗯…想赚钱。”

&ep;&ep;“试七天怎么样?”

&ep;&ep;路柔没有表情,全身在狂喜。

&ep;&ep;江漫见她久久不回话,俯低眼,想了下职场规矩,便说:

&ep;&ep;“别担心,没转正,试用期我也会给钱。”

&ep;&ep;他想得简单:他传了她病,有责任补偿;她当保姆,那次还行;他急缺人,以往太挑,费时间,他只想把全部心思放给音乐。

&ep;&ep;这对双方都有益。

&ep;&ep;路柔摸摸鬓角,佯装淡定:“真的,可以吗?”

&ep;&ep;男性的双眼埋在帽檐的阴影下,灰暗笼罩,瞳孔无底,像一口深井。

&ep;&ep;他开口:“喜欢我?”

&ep;&ep;“没有。”

&ep;&ep;江漫清雅地笑:“那就可以。”

&ep;&ep;——

&ep;&ep;「怎么样?」

&ep;&ep;路柔刚看到这条,小抿嘴,回复:

&ep;&ep;「我没想到他会主动让我靠近他。」

&ep;&ep;「那他也不算很高…」

&ep;&ep;「不算?让一个唐僧还俗还不难?这才开头。」

&ep;&ep;路柔打完这行字发送,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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