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第12章

&ep;&ep;在朱胖子打坏人家第二个收音机的同时,秦飞也正在用摔东西作为向李幼文威吓的姿态。

&ep;&ep;他们的谈判已经开始了整整十小时。一早,李幼文从北投下来,先赶到银行,把没有划线的那张一万元支票兑了现,然后回家写了给朱胖子的信。在那一万元中只取了三千元放在身上,余下七千元现款和五千元支票,悄悄收藏起来。她没有把要搬到高雄去住的消息告诉母亲。在没有跟秦飞谈好之前,这件事还不算最后定局。

&ep;&ep;上街先发了信,转到委托行,买了两件花样特别复杂的夏威夷衫、一件黑色人造纤维的运动衫和一件鲜红的尼龙夹克,这些都是属于秦飞的。

&ep;&ep;时钟显示十一点,通常这刚好是秦飞起床的时候。

&ep;&ep;最近他住在靠近南机场的一条巷子。一座违章建筑的房子里,住着不同身份的六条单身汉。秦飞住在楼上最后一间,房间比较大,还有两扇玻璃窗,算是身份比较尊贵的。

&ep;&ep;这里最清静的时候是上午,出去的出去,没有出去的都在睡觉,所以李幼文上楼,根本没有人发现她。走到秦飞房门口,她举手叩门,三轻一重——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ep;&ep;叩到第四遍,才听见有人起来拔闩开门。秦飞把门一开,立刻又钻到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一动也不动,像瘫痪了一般。

&ep;&ep;李幼文进去先看清楚了,只有他一个人在睡,便把两扇窗户打开,让空气和阳光一起进来拜访,然后大声叫道:“起来,起来!”

&ep;&ep;秦飞很困难地睁开了眼,徒然一惊,像马德里斗牛场上的牛见了斗牛士的红布一样——李幼文正在阳光中抖开那件鲜红的尼龙夹克。

&ep;&ep;“他妈的,什么玩意?”他定一定神,重新注视。

&ep;&ep;“颜色不错吧?”李幼文把夹克抛了给他,又打开运动衫和夏威夷衫,一件件抛了过去。

&ep;&ep;秦飞的睡意完全消失了,穿上运动衫双肩一摇拉着李幼文“扭”了起来。他的“扭扭舞”跳得花样百出,把薄薄一层楼板跳得都晃动了。

&ep;&ep;像这样,就是李幼文最兴奋最快乐的时候,她觉得这是青春活力的最有劲的发泄,她觉得她在为一个男人所爱;同时由于她的慷慨施予,她觉得满足了她的自尊心。

&ep;&ep;跳着、跳着,秦飞一把将她拉倒在床上,嘴唇压着她的嘴唇,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ep;&ep;李幼文累极了,而且有些头晕目眩。她躺在床上,拿一条手巾,盖着眼睛不想动。

&ep;&ep;“饿了!走,吃饭去!”秦飞说。

&ep;&ep;“我不想出去,你去买点东西来。”

&ep;&ep;秦飞没有回答。忽然一个惊异的声音,射进她耳鼓:

&ep;&ep;“你今天钱倒不少!”

&ep;&ep;李幼文知道他在搜她的上衣口袋,很大方地说:“都是你的!”

&ep;&ep;“都是我的?”秦飞的声音中有着一种不可测的疑惑,使她不能不睁眼来看。“都是我的?”秦飞拿着那两叠大钞,敲着另一只手的掌心,“你今天倒真痛快啊!”

&ep;&ep;这神情不对,李幼文不知道她自己什么地方错了,但还相当沉着。“痛快还不好?”她说。

&ep;&ep;“哪里来的?”

&ep;&ep;“你知道我是怎么来的。”

&ep;&ep;“就是这么多?”

&ep;&ep;这一问不容易回答,如果说还有,那为什么不全数交出来?因为她是帮里的“老幺”,负有供应经费的义务,照规矩应该有多少交多少,再由老大分配。

&ep;&ep;秦飞多疑,不容她再作考虑,立即回答说:“就是这么多,你说要多少?三千块还少吗?”

&ep;&ep;“这里不到三千。”

&ep;&ep;“你眼睛瞎了?”李幼文骂道,“这些给王八蛋穿的衣服,是我偷来的?”

&ep;&ep;秦飞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走了出去。半小时以后,买回来一大包食物、一打罐头啤酒,用张旧报纸垫着,把食物摆在床上,两个人黏在一起打打闹闹地吃完了午饭。

&ep;&ep;于是李幼文准备要开始谈判了。但是她不知道是走迂回曲折的路线,还是开门见山的方式好,躲在床上,不住地眨动着长长的睫毛,犹豫不决。

&ep;&ep;“喂,喂,该出去了!”秦飞说,“先去看场电影再说。”

&ep;&ep;“别出去,我有话跟你说。”

&ep;&ep;“快说。别耽误工夫。”

&ep;&ep;李幼文不响,仍在思索着。

&ep;&ep;“怎么回事?”

&ep;&ep;她让他催得心慌了,一翻身坐起来说:“我要跟你谈的事,很重要。你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