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李幼文心想,朱胖子的心地确是很好。她所遇到的各式各样的男人,大都是吝啬鬼,讲好价钱,一文不肯多给;有少数的,多给个十块、二十块的车钱。像朱胖子这样的,真还难得遇见。

&ep;&ep;因此,她在车中有说有笑,很敷衍了他一阵。到了北投,开房间洗澡“休息”。一小时以后,朱胖子叫酒叫菜,开始吃消夜。

&ep;&ep;“小红!”朱胖子喝着啤酒,很悠闲地问道,“你这一阵子,到哪里去了?害我找得好苦。”

&ep;&ep;“我又不是天天出来‘做’的,你自然不大容易找得到我。”

&ep;&ep;“要遇到你高兴的时候才出来做。是不是?”

&ep;&ep;李幼文心想,高兴的时候出来陪不相识的男人过夜,那不成了贱骨头吗?朱胖子说话真混账!

&ep;&ep;刚想骂出口,李幼文灵机一动,用怨怼的声音答道:“只有你才高兴!像我们,要不是弄得没有办法,谁愿意做这种说起来不名誉的事?”说完,又幽幽地叹口气。

&ep;&ep;朱胖子不响,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中流露出怜惜的神情,望望她又低下头去喝酒。

&ep;&ep;李幼文见他不说话,有些失望,决定再“表演”一下,便举起杯来,赔笑说:“朱先生,对不起!你是来寻开心的,我不该说煞风景的话,害得你不高兴!来,来,我敬你一杯!”

&ep;&ep;等朱胖子抬起头来,她立即换了一副很难看的笑容,仿佛内心有极大的痛苦,而表面上不得不强颜欢笑似的。

&ep;&ep;朱胖子受不住了。“小红,”他放下酒杯问,“你家住哪里?”

&ep;&ep;“你问的是哪个家?”

&ep;&ep;“你还有几个家?”

&ep;&ep;“两个。”

&ep;&ep;“两个?”朱胖子想了一下,“噢,一个婆家,一个娘家,是不是?”

&ep;&ep;李幼文点点头。

&ep;&ep;“你丈夫姓什么?”

&ep;&ep;“姓章。”她随口答道。

&ep;&ep;“干什么的?”

&ep;&ep;“从前在船上。”

&ep;&ep;“原来是个海员。现在呢?”

&ep;&ep;李幼文迟疑了一会儿,叹口气说:“唉,朱先生,请你不要问了。”

&ep;&ep;“问问有什么关系!”

&ep;&ep;“这个人没有一点良心,说他干什么?”

&ep;&ep;“他遗弃你了?”

&ep;&ep;李幼文不响,表示默认。

&ep;&ep;“我真不懂,像你这样的人,居然有男人会不要你,真是瞎了眼!”朱胖子不胜困惑地说。

&ep;&ep;“他有你朱先生这样的想法倒好了!”

&ep;&ep;这句话说得朱胖子非常舒服,便又问:“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ep;&ep;“谁知道他在哪里?”李幼文恨恨地说,“这个人是世界上最不负责任的人,他连自己的母亲都不管。”

&ep;&ep;“怎么?”朱胖子想了一下,记起她刚才的话,“我明白了,你说有个婆家,难道你还替他养母亲?”

&ep;&ep;“那有什么办法呢?”李幼文叹口气说,“他母亲也很可怜。”

&ep;&ep;“真想不到,你还是个现代赵五娘!”朱胖子又问,“有没有孩子?”

&ep;&ep;“一个。”李幼文的双眉皱得更紧了,“得过小儿麻痹症!”

&ep;&ep;“可怜,可怜!”朱胖子说,“男孩还是女孩?”

&ep;&ep;“女孩。”

&ep;&ep;“女孩?”朱胖子摇摇头,“更伤脑筋了!害过小儿麻痹症的,两条腿多半会残废,将来怎么嫁人?”

&ep;&ep;“你还替人家想得这么远。”李幼文以失望的姿态说,“眼前都过不下去。”

&ep;&ep;朱胖子默默地喝了一大口酒,没有搭腔。

&ep;&ep;李幼文一面拿起啤酒替他倒酒,一面又说:“为医小儿麻痹症,欠了一身的债,还有两个老的要养,唉……”

&ep;&ep;朱胖子仍旧不开口,但从眼神中看出来,他在考虑问题。李幼文心想,话不能多说了,再多说要露马脚。她只细心地剥去了油爆虾的壳,一只一只摆到朱胖子面前的小碟子里,供他下酒。

&ep;&ep;“小红,”朱胖子忽然抬起头来问,“我替你找个事情好不好?”

&ep;&ep;李幼文心里好笑,怎么大家都要替自己找职业?她想了一下,答道:“好是好。朱先生我跟你说老实话,第一,你替我找的事,当然是规规矩矩的职业,但是,像我这样子,说起来总是件不光荣的事,难免让人看出底细,将来传出去教你朱先生也失面子;第二,朱先生你知道的,我的负担很重,找到的事,万一不够维持生活,那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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