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便多说,她福了福身,轻轻说道:“郎君,崔氏小姑子已到。”

&ep;&ep;“让她过来罢。”

&ep;&ep;秦四郎的声音,仍旧如石上泉,温和清润,可若此时有人与他正面向对,便能轻易看出他眸中那一点点微妙的涟漪。

&ep;&ep;“诺。”观棠轻应一声,快步返回唤人。

&ep;&ep;不一会儿,崔莞便缓步来到了木亭前,她下颌微垂,膝部轻轻一敛,淡淡地说道:“阿莞见过秦四郎君。”

&ep;&ep;秦四郎此时已然转过身来,和煦的目光落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前,朗声说道:“不必多礼,过来坐罢。”

&ep;&ep;这是打算要与她开诚布公了?

&ep;&ep;崔莞心中突突,面上却若无其事,平静的应了一句:“诺。”

&ep;&ep;话落,她便慢慢的向前挪。

&ep;&ep;木亭远远乍看似小,但行入其中才发现,容下四人两几,竟仍有些空闲。

&ep;&ep;在崔莞过来的途中,楼管事与弄梅已将摆琴的短几连琴带几一同移到了角落中,而另一边角落里摆着的长几则移到木亭中间,长几上,精致小巧的香炉,清香扑鼻的茶汤,色香俱全的糕点,逐一摆开。

&ep;&ep;崔莞从容的行到长几前,退履上席,与秦四郎面对面的跪坐而下。

&ep;&ep;除去那一日,此次两人的相距最为亲近,即便蒙着面巾,她亦能嗅及秦四郎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

&ep;&ep;“此茶名凝云,味甘而清,酌于杯盏中,香云罩覆,久凝不散,故此得名。”秦四郎制止观棠上前奉茶,亲自拎起几上的白瓷贴花竹纹壶,予崔莞倒了一盏茶。

&ep;&ep;碧清的茶汤涓涓入盏,氲氤袅袅,果真如云似雾,馥郁的茶香刹时扑鼻而来。

&ep;&ep;“阿莞,可一品。”

&ep;&ep;他的声音,亦如这盏中清茶,清透甘润,泌人心脾。

&ep;&ep;且,他唤她,阿莞。

&ep;&ep;崔莞心中微怔,澄澈的目光自被推至身前的茶盏上轻扫而过,落向与自己正面相对的秀俊脸庞,尤其是那抹张红唇边弯起的浅笑。

&ep;&ep;突然,她眸光轻轻一闪,慢条斯理的抬起手,在秦四郎含笑吟吟与楼管事三人又惊又诧的目光中,端起茶盏,一手抬至额前,以袖掩面,轻轻撩起半边面巾,一口将盏中温热的茶汤饮尽。

&ep;&ep;搁下杯盏,她仿若看不见楼管事等人微微瞪出的眼瞳,静静看着秦四郎面上分毫不改的笑容,淡淡地说道:“阿莞是粗俗之人,品茶这等雅事,着实做不来。”

&ep;&ep;秦四郎迎着崔莞平静的目光,轻轻笑道:“既然如此,不妨尝一尝这几碟糕点,桃红柳绿,定会有阿莞心喜之物。”

&ep;&ep;话到最后,已是意有所指。

&ep;&ep;说罢他目光虽如初,却紧紧盯着那双清如秋水的眸子,试图从中寻出什么来。

&ep;&ep;可惜,崔莞眉宇间依旧染满了温宁淡然,她头也未抬,轻轻笑应:“如此,甚好。”

&ep;&ep;话虽如此,崔莞身子动也未动,任凭那双银箸静静的摆在身前,闪动着点点微光。

&ep;&ep;这小姑子,与先前所见,已不同了啊……

&ep;&ep;秦四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的又开口问道:“方才一曲,阿莞以为如何?”

&ep;&ep;“甚差。”崔莞想也未想,张口便答。

&ep;&ep;“哦?”秦四郎剑眉微挑,虽不似楼管事等人面露愤愤,一双眼眸中的笑意却淡了几分。

&ep;&ep;崔莞垂眸,望着那空空如也的杯盏,淡笑道:“琴本是雅物,最为清悠出尘,便如那高山流水,潺潺落耳,经耳入心。”

&ep;&ep;说着她眼波轻转,落向神情渐渐凝下的秦四郎,悠悠再道:“郎君琴技甚是高绝,然心中却焦躁难安,故而琴声如何悠扬,亦只是红尘俗音,空有其表而无其心。”

&ep;&ep;“既无琴心,又怎可称得上为琴?那琴……”她瞥了一眼摆在角落里的古琴,淡淡地说道:“断了也好,总比葬身凡俗中强。”

&ep;&ep;崔莞的声音温和轻雅,可一番徐徐之言,却让秦四郎眼中仅存的笑意彻底化为了沉凝。

&ep;&ep;静默片刻,他突然站起身,对崔莞拱手作揖,朗声道:“闻此一言,如喝棒当头,止桑,谢过点拨之情。”

&ep;&ep;他的身份虽比崔莞尊贵许多,但崔莞此时所展现的才学,亦担得他这一声谢。

&ep;&ep;故而,崔莞并未避让,而是心安理得的受了秦四郎的礼。

&ep;&ep;重新落座后,秦四郎侧首看了楼管事一眼,轻轻地摆了摆手。

&ep;&ep;楼管事虽不放心秦四郎与崔莞独处,却还是带着观棠与弄梅二人退出了木亭,候在离亭子莫约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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