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老赵根本无法承受背井离乡之苦,那么,她又何必多言?

&ep;&ep;“事实便是如此,赵叔若另有所选,阿莞也不勉强。”

&ep;&ep;听闻崔莞一番娓娓道来,老赵神色一微微滞,但极快便恢复如初,他用力的点了点头,铮铮言道:“姑子放心,赵石虽不识字,却也知人无信不立,无论姑子是何等身份,赵石亦愿随之!”

&ep;&ep;即便得知崔莞的身份时,他心中必不可免的生出一股失望,但最终,仍是坚持了自己的决定。

&ep;&ep;他在雍城驾车已有近二十年,凭租他牛车的学子名士亦不少,可只有眼前的小姑子,在贵人面前都能如此的从容镇定,进退自如,这可是他在旁人身上从未见过的啊!

&ep;&ep;故而,他认为,这小姑子定不是池中之物,跟着她,将来定会有一番作为罢!

&ep;&ep;“赵叔,你且放心,将来有阿莞一饭,定不会少了赵叔一饭。”

&ep;&ep;这句话,虽轻,崔莞却说得刚毅果决。

&ep;&ep;今日起,她,不再是一人了。

&ep;&ep;这是与前世截然不同的道路,她定会走得愈来愈平稳,愈来愈从容。

&ep;&ep;☆、第九十五章掷果盈车砸谪仙

&ep;&ep;转眼,又是两个月匆匆而过,枝头繁叶间秋意渐浓,当最后一缕碧绿慢慢褪去,头疾已然痊愈的秦四郎,终于要动身前往临淄了。

&ep;&ep;此次与上一回自巴陵到雍城不同,行的是水道,沿渭水乘船行至渭南潼关,转入黄河,途经洛、荥二阳,到达齐郡,此后弃船行车,方可到达临淄。

&ep;&ep;稷下学宫开讲,乃是在草长莺飞的三月暖春,此时动身,恰好能在隆冬降临,水道难行前赶到齐郡。只要顺利到达齐郡,便是待到春暖花开之际再动身前往淄博,亦不会错过开讲的时辰。

&ep;&ep;秦四郎与楼管事商定了前行的路线,沉静了两个多月的秦氏别院再度忙碌起来。

&ep;&ep;第一日,挑选随行的侍婢护卫。

&ep;&ep;第二日,备下秦四郎一路上所需之物,好比解乏的书册帛卷,入口的鲜蔬瓜果,御寒的衣袍裘披等。

&ep;&ep;第三日,安排车马行船。

&ep;&ep;第四日……

&ep;&ep;这一日一日看似简单,林林总总处理下来,也耗去不少时日。

&ep;&ep;比起众人忙忙碌碌,崔莞倒是一派悠然自得,将老赵安置妥当后,她已经是无事一身轻了,每日除去用膳和安寝,便是沿着西院溜达解乏。

&ep;&ep;当然,她偶尔也曾带上帷帽,缓步慢行在热闹的街道上,静静的看着往来的路人,心中波澜难言。

&ep;&ep;雍城于上一世的她而言,是一切苦难的源泉,但到了这一世,则是千里行途的起点,一切自此重新开始。

&ep;&ep;到了第六日清早,当东方第一缕朝晖划破云端,秦氏别院大敞,一辆辆载得满满当当的牛车缓缓行出,浩浩荡荡的前往城南水运码头。

&ep;&ep;秦四郎仍旧是乘着他的马车,楼管事为驭夫,观棠弄梅二人车内服侍。

&ep;&ep;也不知秦四郎在今日离开雍城一事如何传扬出去了,虽然晨雾未散尽,前往码头的街道两旁已经挤满了前来送行的百姓,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年轻的姑子女郎。

&ep;&ep;“四郎,四郎,其人如玉,妙有姿容,奴心甚是倾悦,何不撩帘一见呼!”

&ep;&ep;见到秦四郎的车架远远行来,原本静静候在路旁的姑子女郎情不自禁高声呼唤,手中的瓜果如雨,纷纷落向那辆被护卫围得严严实实的华盖马车。

&ep;&ep;听着车外铺天盖地的欢呼,秦四郎俊美的脸庞微微泛白,他一向不喜应酬,在雍城这些时日,除去城主所邀,便是其他世家的请帖,都一概以不适为由,拒门不出。

&ep;&ep;也正因如此,得知谪仙前来却未能得见的雍城女郎们,更不愿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清早便苦苦守在路旁,只为亲眼目睹谪仙的姿容。

&ep;&ep;“噫!四郎,四郎,你当真如此狠心矣?”

&ep;&ep;掷完手中鲜果,仍不见谪仙露面的女郎姑子们耐不住了,有大胆的瞅准时机,将牙根一咬,蒙头便往路中间冲去!

&ep;&ep;有其一必有其二,街道两旁的人群如决堤的洪水,齐哗哗的涌到路中间,挡住在了秦四郎的马车前方。

&ep;&ep;“郎君。”看着来势汹汹的女郎们,素来沉稳的楼管事坐不住了,他身上被鲜果得汁水淋淋,染在衣物上东一块西一块的,黏腻难忍,而且被砸中之处还隐隐泛着疼。

&ep;&ep;马车内的秦四郎,犹豫片刻,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示意观棠掀起挡在门前的帘子——

&ep;&ep;“啊!四郎果真如皎皎明月,令人双眼生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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