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莞,甚至不待她反应,又出声一问:“你姓崔,名莞?莞尔之莞?”

&ep;&ep;他的声音清朗温和,但微促的语气透着一丝令人难以忽略的迫不及待。

&ep;&ep;相较于萧之谦等人目露惊异,崔莞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便是迎着王樊的目光,也无一丝变化。可无人知晓,这般平静的身躯下,压着一颗澎湃翻涌的心!

&ep;&ep;他识她?

&ep;&ep;不不,或者说,王樊的目光虽在打量着她,可更似透过她这张脸庞,寻出另外一个人。

&ep;&ep;另外一个身着裙裳,作姑子装扮的她!

&ep;&ep;想着想着,崔莞抑制不住咽了一口津液,借此润泽几欲要干裂的咽喉,她与王樊探究的目光对视片刻,慢慢地垂下双眸,缓声回道:“我确为崔姓,却非意然兄口中所称,而是挽回之挽。”

&ep;&ep;“挽回,挽……”王樊低低碎念了两句,盯着崔莞的乌黑眸子中光芒一掠,突然又道:“可是居于清河郡?”

&ep;&ep;清河郡?那岂不是清河崔氏?

&ep;&ep;唰唰唰,众人的目光再度齐刷刷的投向崔莞。

&ep;&ep;清河崔氏,与王谢二氏一般,皆为众人之族可望而不可即的门阀贵族,与博陵崔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并称为七宗五姓。

&ep;&ep;当今太后,便出自清河崔氏一族,已故去的李皇后,则是出自赵郡李氏。

&ep;&ep;若这崔挽真是……

&ep;&ep;“不,他出自雍城崔氏,绝非清河。”曾信不是蠢人,他虽不清楚王樊为何会如此在意崔莞,却明白若真让王樊再这般下去,众人定会高看崔莞几眼,这可不是他所期盼之事!

&ep;&ep;况且,这小儿当日连稷下学宫的请帖都拿不出,又如何会是清河崔氏之子?

&ep;&ep;故而曾信开口了,虽是越俎代庖,却恰到好处的打消了众人心中那缕刚刚冒出尖的关切。

&ep;&ep;此时的崔莞,已然顾不上曾信了,她的目光紧紧盯着衣袍下仅露出半边的墨色丝履,心中一阵狂蹦乱跳,上一世她便失了往事,脑海中一切事宜,都是自阿音将她从荒林带回荣村开始,之前如何,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即便从活了这一世,也无半点头绪。

&ep;&ep;可此时此刻,却有人突然言及她的名,甚至极有可能还是她的身世……

&ep;&ep;即便崔莞性情清冷,亦止不住心撼神晃。

&ep;&ep;不过,无论如何,她心中都不曾清明尽失,世上姓崔名莞的姑子何止百数?且容貌相似者亦不少见,虽说同名同姓又有几分相似之人极为罕见,也并非全无。

&ep;&ep;退一步而言,哪怕王樊口中之人,正是自己又如何?

&ep;&ep;崔莞抿了抿唇,她早已尽失往事,连王樊是敌是友都不知晓,若是……

&ep;&ep;毕竟,这世上除了曾信之外,还曾有人毁了她的容,欲要她的命!

&ep;&ep;如此一想,崔莞躁动的心仿如坠冰窟,遽然冷下。

&ep;&ep;她无声的吸了一口气,昂起下颌,抬眸又一次对上王樊,目光清透沉冷,淡淡的道:“曾兄所言无错,我出自雍城,而非意然兄口中提及的清河郡。”

&ep;&ep;“不错,阿挽确实是雍城之人,还曾与我谈及不少雍城趣事。”崔莞的话音刚落,裴清便点头附和道。

&ep;&ep;如他们这般世家子,出门游历乃是常事,故而各大城池之间的趣闻也时常耳有所闻。

&ep;&ep;“原来如此。”王樊深深的望了一眼崔莞,目光扫过她颈上那一处隆起的小丘,随后敛回目光,抬手一礼,温声道:“意然失礼了。”

&ep;&ep;“无妨。”崔莞自是回了一礼。

&ep;&ep;萧之谦见状,忙上前一步圆场,“**明媚,桃夭潋滟,便是美酒也已上几,诸位何不入座,以免负了这一年难得的大好**。”

&ep;&ep;“萧兄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