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瞥向一侧的刀疤男子,却见他正与一名老翁含笑轻语,好似方才的话,根本不是出自他口中一般。

&ep;&ep;崔莞敛回目光,却又不由自主的昂头,扫过身畔的人。

&ep;&ep;也不知是否因那句话的缘故,在她眼中,此时的刘珩,尽管神情身姿未曾有变,可浑身上下,由里及外的散发出一股极为罕见的温雅,松懈,好似在此处,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储君,不必整日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更无须和山谷中的农人虚与委蛇假意周旋。

&ep;&ep;这是崔莞从未见过的刘珩,不,应当说,这是她两世中,自谁身上都不曾见过的,岁月静好。

&ep;&ep;围绕在四周的众人,对崔莞的出现虽有些许惊诧,却并未有人多嘴询问,均一脸和笑的对她行礼,尤其是当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到长袖下那两双交缠的手,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

&ep;&ep;崔莞神色微窘,她暗暗挣扎了下被握着的小手,奈何刘珩紧紧扣住不放,所幸,他也知她脸薄,略言几句便让众人散去,而后仍是牵起身旁的人儿,缓步朝村中行去。

&ep;&ep;穿过一排排简朴的木屋,就在东面山壁之下,临壁建有一处青砖碧瓦的大宅,这是整个小村中最为高大宽敞的宅子,守门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与村民一般,粗布麻衣,但一只裤腿却空荡荡的飘着,显然少了一截。

&ep;&ep;见刘珩等人行来,那中年男子拄着一支木杖,却利落的迎上前,“主子。”

&ep;&ep;比起村民,他的神态显得恭敬许多。

&ep;&ep;“开门。”刘珩轻轻颔首,语气沉着的道。

&ep;&ep;“诺。”

&ep;&ep;一声应下,那中年男子看也未看崔莞,径直转身行到紧紧合拢的大门前,掏出一把油光滑亮的铜钥,开锁推门。

&ep;&ep;“吱呀”一声厚重的闷响,不下百斤的青铜门,竟被这名貌不其扬,身有残障的中年男子徒手推开!

&ep;&ep;崔莞眸光微微一闪,这人的身手,定然不简单。

&ep;&ep;敞门后,中年男子略往门边一退,拄着拐,单膝点地,跪在门前,沙哑的嗓音,冲口而出:

&ep;&ep;“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ep;&ep;“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ep;&ep;“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ep;&ep;……

&ep;&ep;浑厚的声音,蜿蜒而上,回荡谷崖山涧,一遍一遍,可歌可泣,远远传开的变徵之声,非但未慢慢减弱,反而愈来愈响亮,小村里,田地中,山林下…一声声或苍老、或稚嫩、或刚毅、或娇柔的嗓音,齐齐吟唱,沉雄悲壮,响彻云霄。

&ep;&ep;崔莞眼前一阵恍惚,仿佛亲眼目睹一道又一道不畏生死,磨刀擦枪,舞戈挥戟,奔赴战场共同杀敌的铿锵之影。

&ep;&ep;不知何时,墨衣也跪地而下,低声同吟。

&ep;&ep;听闻耳旁的悲壮,刘珩瞳色渐浓的墨眸,深深的回望一眼崔莞,“走罢。”一声落下,他抬足跨过一尺高,青铜浇筑的门槛,踏入屋中。

&ep;&ep;崔莞回神,紧随其后,可刚跨入门,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迎面扑来,她方平复下的神情再度一震!

&ep;&ep;灵牌。

&ep;&ep;屋内大堂中,除门之外,四面墙壁之上,供奉着一面面数不清的灵牌!

&ep;&ep;大堂中间的横梁上,悬着一方匾,“墨卫堂”三个古朴的大字赫然其上,匾下则摆着一张宽敞的案几,青铜兽耳三足炉居中,左右两边各燃着一盏长明灯,新鲜蔬果,飞禽家畜,整齐的摆在炉前,香火的气息弥漫在整座大堂中,令人敬畏。

&ep;&ep;“阿莞。”入门后,刘珩自主松开手,行到案几前方回头唤了顿在门前的崔莞,“你且过来。”

&ep;&ep;他的声音,不似以往那般慵懒,也不似寻常那般漫不经心,而是充满了深沉,冷冽,以及一丝不容抗拒的威寒。

&ep;&ep;崔莞抿了抿唇角,几欲无声的走向刘珩。

&ep;&ep;墨卫堂三个大字,令她想起了墨十三等人,而这供奉着满满一屋的灵牌,应该就是如墨十三等人一般,曾为刘珩出生入死的墨卫。

&ep;&ep;崔莞沉静的心,逐渐促起,她似乎猜测到,刘珩带她前来此处的真正用意。

&ep;&ep;☆、第二百五十七章以君心,换妾心(下)

&ep;&ep;“孤立墨卫,自此十载,此谷此祠,亦存十载,祠中所供奉,皆为墨卫英灵,无论百数,千数,均有名在册,立牌设祀,年年祭奠。”

&ep;&ep;刘珩并未看向崔莞,目光从左往右,缓缓扫过墙壁上安放的灵牌,声音磁沉,清冷:“此处于孤而言,乃立足之本,你是孤带来的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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