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记往事,但胜在为人聪颖,又愿下心思,加之钟山密院中刘珩曾予她观摩的士族名册,但凡清河中与崔氏往来的世家大族,均已牢记在心中,眼下思来想去,却无于姓之族。

&ep;&ep;“是清河下县中的小门世家。”身为墨卫,碧落贴身服侍崔莞时,暗中还需留意清河世家的动态,故上至城郡下至县镇,大大小小的世家,她识得比崔莞还精细。

&ep;&ep;虽说崔绾已回到族中双亲身旁,可即便是旁支,也不当这般轻易与一区区小门世家结亲才是……崔莞眉头渐蹙,而哪怕于氏远不如崔氏显赫,说到底也为一门世家,倘若崔绾失了娘家帮衬,在于氏中的日子只怕如同水火之中。

&ep;&ep;这一点,崔绾应心知肚明,对母亲当是讨好尚来不及,又怎会行冲撞之举?

&ep;&ep;“碧落,回头你设法打探于崔氏入府前,可曾与谁往来过密,或是见过何人,行过何事……总而言之,她的近况,愈细愈好。”

&ep;&ep;“诺。”

&ep;&ep;怨不得崔莞横生事端,崔绾不同于旁人,在崔诚与崔陆氏身旁两载,若非她及时回归,担养女之位的人,非崔绾莫属。再者,这二载不长,可只要略微细心一些,总会得知一些不足与外人道的隐秘,崔绾突如其来的言行变化,已引起崔莞的疑心。

&ep;&ep;一路行到书房,当值的管事好似早就得知崔莞会来一般,行礼过后便恭敬的将人请入屋。

&ep;&ep;地底埋有火道,一入屋,掺着一股馥郁的明堂香的暖气迎面扑来,一旁的碧落忙替崔莞解下身上的狐裘。

&ep;&ep;“父亲。”崔莞穿过珠帘,对正坐于几后执笔留墨的崔诚见礼。

&ep;&ep;崔诚抬眼打量起女儿虽消瘦但完好无缺的身躯,面上的神情虽无变化,可眼中逐渐松缓的凝色,还是颇为明显,他左右各看一眼,沉声道:“下去。”

&ep;&ep;“诺。”一声轻应,正在崔诚身旁研墨添香的书童侍婢均放下手中之物,行礼退出门外,崔莞也给碧落一道眼色,让她出去候着。

&ep;&ep;“坐罢。”待门合起,屋内只余父女二人,崔诚方指了指下首的锦席,示意崔莞坐下说话。

&ep;&ep;“我已得闻三军雍城大捷一事,不知眼下战局如何?”

&ep;&ep;崔莞临行前,留于崔陆氏的信笺上未点明去处,可对崔诚,倒并未隐瞒,而崔诚也知,女儿身旁的侍婢护卫来历不凡,因此虽担心,却未有多少焦愁,且太子出征一事,也足够士族繁忙劳碌,毕竟,这是一次可遇不可求的天赐良机。

&ep;&ep;太子年长,朝堂参政已有数载,建树颇丰,虽大部分被今上寻由削弱,不过余果也未必惨淡,市井百姓中,太子贤名可是深入人心,一旦此次太子出征杀敌保疆,驱除魏人,三军凯旋而归,文治武功皆齐之下,今上还有何缘由打压太子?

&ep;&ep;况且还有王谢暗透出的那道消息……崔诚平静的眸光后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炽热,连上苍都在帮衬士族!

&ep;&ep;崔莞的目光瞟过崔诚逐渐发亮的双眸,纤细的指尖微微蜷曲,脑海深处一张俊脸晃过,“儿不知。”

&ep;&ep;虽说墨卫自有一番传信手段,但她却从未轻易动用,尤其是此时,沙场征战,容不得一丝疏忽,涉及军机之密,万一失手被旁人截住,后果不堪设想。

&ep;&ep;“想来也是。”崔诚语气微含一丝失望,不过转念一思,却又喜上心头,想必这世间,也无多少人比得过他更期盼太子得势。

&ep;&ep;仔细询问了一番崔莞在雍城的见闻后,崔诚话锋一转,道:“你外祖遣人送来邀帖,来年春末乃是他六十大寿,说是让你母亲携你一同前往建康,正好见见从未露面的菀姑子。”话到最后,已然成了冷笑。

&ep;&ep;当年崔莞被害一事,虽是难以拨开的迷雾,可若不是陆氏信誓旦旦作保,崔诚也不会松口让爱女虽陆岚一同出行,而今远在建康的陆氏终于得知崔氏迎回“次女”之事,便借大寿来探虚实,邀贴上言得甚好,可谁猜不透这背后之意?

&ep;&ep;这陆氏,到底还是少不了心虚胆怯。

&ep;&ep;闻及此言,崔莞心中猛地闪过一道念头,不过却被她暂且压下,“如此正好,阿菀还未拜见外祖,能随母亲一同前往建康为外祖贺寿,心中自是不胜欢喜。”

&ep;&ep;崔莞淡淡一笑,蜷曲的十指反倒松懈开来,比起陆氏,她更想得知,陆岚再次见到这张熟悉的面容时,会是何等的神情摸样。

&ep;&ep;******

&ep;&ep;辞出书房时,已是晌午,刚放晴半日,空中又飘起了雪,崔莞陪崔陆氏用过午膳,返回菀园时,落下的雪堪堪没过脚踝。

&ep;&ep;只是任谁都未曾想到,这场雪一下,便是三天三夜,且还未有止住的迹象。

&ep;&ep;所幸,崔莞一言惊醒崔诚,在崔氏牵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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