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崇夜的脾气,我只是惴惴不安地点了点头,静观其变。

他又问了我几句身体状况,我怕穿帮,没敢说多余的话,他问什么就答什么。

许是我答得太过谨慎乖巧,他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也没再说什么,转身欲走。快踏出大门,他又叮嘱了我一句:“安厝楼里住的人,不要去招惹。”

我应下,目送他离开。

顶着一张敛俞的脸,行事作风与敛俞却大不相同。不知敛俞是否也如我一般,占了别人的躯壳。

“公主这遭受罪了,可是还没缓过神来?尊主好不容易来看公主一遭,公主怎么也不留尊主多坐坐?”

鸢儿为我添了杯茶,脆生生地问道。

方才崇夜都已经走得快没影了,鸢儿还眼巴巴地朝着外面看。我心里隐隐有了计较,却也无心深究这些东西,只是问道:“那安厝楼,住的何人?”

鸢儿低眉顺眼地回答:“一个魔人,前几天从天而降,落在了尊主的汤池里。据说……名唤栏尘。”

我刚刚入口的茶,一个没忍住悉数喷了出来。鸢儿吓了一跳,赶忙拿出帕子替我擦拭。我被呛着,咳了好久才缓过来。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两天前。”

我愣住,陷入了沉思。

若栏尘真是我认识的那位,想必是他当时刚巧在汕临城里,才会被牵扯进来。若真如此,啻晏说不定也会进来。

我突然又定下心来,想着自己到底不是孤军作战。

第二天一大早,我借着想要走走的明目,让添儿陪着我在这偌大个凤宫里转悠了起来。

不同于敛俞家那个满是梧桐树的老巢,这个地方大抵是一方地界,崇夜尊称尊主住于凤宫,其余族人分散此地界各处居祝

这一转,见到了几个长相妖艳的男凤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下棋、钓鱼、吟诗、作画,好不风雅。只是一看见我,便吓得退避三舍。

瞧着情景,这长星公主大概跟我在魔宫时一样,是个混世魔王。

本该百花齐放的后宫,只有妖艳男人搔首弄姿,我突然反应过来,那个一脸冷傲的崇夜,好龙阳。

安厝楼位于后宫。

许是之前这个长星把崇夜庞大的后宫团折腾得够呛,昨晚崇夜才会似是警告地说了那么一句话。

若真是那个栏尘,倒也不奇怪。栏尘遗传自他父亲,俊眉修目,有点阴柔美。

不知为何,我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连心情也开始明媚起来,迫不及待想去确认那个栏尘是不是我认识的。

“安厝楼在哪?”

我一问,添儿脸上竟带了惧色,“公主,尊主说了,不让您去那。”

作为叛逆的老手,我对明知故犯可谓是手到擒来。见添儿不敢带我去,我也不勉强,只是打发她先回去,自己折回去找那群阴柔美男。

美男见我,直像良家妇女见了登徒子,一退再退,差点儿就要栽湖里了。

许久没有过无法无天的日子,我一时都快忘了以往的自己是如何欺负那些想抢我父亲的莺莺燕燕。允自回味了一会儿,我满脸笑容地朝他们走去,停在了那盘黑白错杂的棋盘前。

他们都很怕我,规规矩矩地朝我行礼。

作威作福向来是我的特长,我也没让他们起身,怡然自得地在棋盘边坐下,见那黑白子摆得错综复杂、像模像样,不由兴致大发。

“这黑子是谁人所下?”

那几个美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出一个青衣男子。

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倘若不朝脸上涂那些脂粉,必是个风流倜傥的男子。

“来,陪本公主下一局。”

男子在众同僚可怜的目光中,颤抖着在我对面落了坐。

棋局渐成,他有意让我,我悔棋悔得也颇为理所当然,其他人站在一旁,走不敢走、退不敢退。

“据说我兄长,带回来个美人安置在了安厝楼?”我落下一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对面那人手一抖,一颗黑棋滚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