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到安厝楼的时候,栏尘依旧坐在树下看书。见到我来,他立马兴奋地起身迎接。

我淡定地看了一眼他的腿,佩服起他大丈夫能屈能伸的良好精神来。

“我有要事跟你说。”

“嗯,我们进屋谈。”

我随他进屋,粗略打量了一下淡雅清幽的环境便在他对面坐下。他为我倒了杯茶。

“我们在哪,你可知道了?”我单刀直入。

“嗯。”

我很少见栏尘露出现下这般严肃的表情来,看来他近两日所经历的震撼和我差不多。

“你怎么看?”我问。

“上古神界……离我们还是太过遥远。”

栏尘向来喜欢看书,从正史典籍到野史传说,他看的书能堆满整个行月廷,见识自然也比我多。如今见他这样说,我便知道我们怕是遇到了麻烦。

“此幻界为梦攸所化……我怀疑,她是上古世界的人。”

“上古世界?不是除了封闭在神祇中的,全都羽化了吗?”

栏尘思考时总是习惯性地用食指在案桌上有规律地敲着,“虽是这么说……但也有例外。”

“那……我们该怎么办?”

“找到敛俞,他肯定知道什么。”

我深以为然。但问题是,上哪去找敛俞。还有……我踌躇了一下,将压在心中的疑惑问出:“你可知道何溪?”

栏尘淡然回答:“往生界之主。要说六界之中谁人年岁最大,当属何溪。正史便有记载,何溪是唯一一个经历过上古世界的人。但往生界向来独立于其余五界之外,何溪为人也很神秘。据说从未有人见过他。往生界大小事宜都是他坐下的流深大人在打理。”

我想说我应该是见过。但又想起那段匪夷所思的经历和之前关于何溪的那个梦,我便没有说出口。

“我们怕是触及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相……”

栏尘点头,“当务之急,是找到敛俞。”

“敛俞会不会是崇夜?”我问。

“……如果这样,敛俞便会以神识的形式存在于这方幻界的人身上,”栏尘说完这句话,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又接着道:“就像你一样。”

我浑身顿时起鸡皮疙瘩,感觉后背寒意阵阵,“你别吓我。”

“没事,总归有我陪你一道。实在不行,还有啻晏神君。”

听到啻晏的名字,我没来由地放松下心神。我突然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找到啻晏。栏尘也好,敛俞也罢,大抵都没有啻晏可靠。

“怎么找?逮到个人就冲上去问是不是敛俞?”

栏尘难得的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良久才道:“崇夜有一方沉天镜,可看透一个人的神识。”

这么厉害?难怪崇夜要去抢。

“我顶着他妹妹的壳子,不太方便出面。这件事,还要拜托你了。”

栏尘答了声“好”。

时间在我一杯茶栏尘一杯茶中悄然流逝,我估摸着继续坐下去怕只会徒增尴尬,正想告辞离开,栏尘又叫住了我。

他看上去有些许踌躇,犹豫良久才跟我说道:“上古世界有很多秘术,到我们这个时候早已失传。这些秘术有些可生死人、肉白骨,连魂飞魄散的人都能搏得一线生机……”说到这里,他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我却是懂了他说这话的意思,也懂了他告诉我这事时的挣扎。行月廷一事至今,我第一次对他卸下心防。

“谢谢。”

北疆里睡着我父亲。父亲的七魂八魄,不知被执离打到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