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骤雨,吹落花无数。电闪雷鸣间,小何必躺在床铺上,静静睁着双眼,嘴角不断吐出鲜血。

方端在一边咬牙不语,只将积攒多年的灵草灵药往何必口中塞着,只盼能将自己带大的孩子救过来。

虚空中,青龙与少年遥遥相望。

何必眼眸中满是黯然,远远地看着屋顶,视线穿透房顶。

青龙轻声长吟,长长的调子拖着尾音,仿佛是一首古老冗长的歌,唱着天地,唱着岁月,唱着不断消逝的过去,不可挽回的一切。

昏睡中的何必身子一颤,整个人都动了一下。他双眼紧闭,眉心皱成一团,眼皮微动,似乎要醒来。

云蔚双手环抱住他,将自己一口真气渡了过去。

玄境中,不断吐血的小何必慢慢闭上眼睛,方端握着他的手喜极而泣。小少年的内心世界里,他自己光脚走着。

衣衫褴褛,脚步蹒跚,小何必走在满地冰棱的地上。无穷无尽的冰原,凌冽的寒风。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着。天地间只有他一人,在不断行走。不知道去向何处,只有身后慢慢被风雪淹没的脚印。

突然间,小何必身边多了一个身影。一身黑衣的少年静默不语,站在何必身边,亦步亦趋。

“你叫阿青。”何必开口道,声音有些低哑。披发的他头也不回,继续张望着没有尽头的前方,眼中一片茫然。

“我的记忆混成了一团。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是谁,我的人生究竟是一出幻境,还是一处戏。”

何必低头看着没过自己脚踝的风雪,声音里带上了些许难过:“我仿佛觉得,自己有一个青梅竹马。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分吃一个馒头,甚至在冬日里相互偎依取暖。”

黑衣少年站在何必身边,一声不吭,只轻轻地,小心翼翼一般,冲身边人伸出手来。

指尖相触,何必手一缩,脸被长发盖住,看不清面容的黑衣少年露出的嘴唇垂,明显露出悲伤的神情。

何必将手环在身前,抬脚继续往前走:“但我经常会觉得心中空落落一片。我仿佛过了几个轮回,但每一次我都孤苦无依。我渴望的温暖并不存在,我仅有的温暖很快失去。我是真心希望有一个你存在,能慰藉我心。但到了现在,我连自己究竟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黑衣少年一把拉住何必,摇头似乎说着什么。风雪太大,何必听不清楚,他只慢慢地,慢慢地笑了起来,眼中满是悲伤和绝望。

“我死过两次了,现在会是第三次吗?”

风雪更大了,狂风卷着暴雪肆虐,气势如狂,似乎能毁天灭地。

黑衣少年张嘴不断说着,何必一个字都听不到,紧接着,他身边的冰雪世界骤然坍塌,两人手相连,身体如透明的冰雪一般,碎成无数块后,又慢慢拼成彼此的模样。

一脸倔强的何必,一脸冷漠的何必,一脸淡然眼中满是赤忱的何必,无数个青年何必从两人身边擦过,星星点点的光汇聚成片,似是隔着一层晶莹的镜面,少年何必与黑衣少年在镜后,看着何必的人生。

与万玥一斗反而激发潜能,一举成名的小何必,从此入了门派青眼,众人仰慕,门派看重。风光之下,暗流涌动。

“我在想,是不是自己不够优秀,所以会被人瞧不起?瞧不起就算了,为何会有人想欺辱?欺辱之后,甚至是下了死手。只是因为自己能力不够吗?”

小何必隔着镜子,喃喃自语:“那我得到力量之后,也能得到尊敬?可为什么到最后,我却还是被利用致死?”

镜外,魔道修士密谋策乱,一时间修真界血流成河。

黑衣少年安静了下来,静静看着镜外世界。

年轻正义的何必一人一剑站在门派山崖下,护山大阵前。他身后,是门派的幼子,是更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魔道倾巢而出,更与部分修士互相勾结。何必凛天一剑劈下,守的是苍生,是众人对他的期待与信赖。

日夜晨昏,星河倒转。年轻的剑修大能耗尽心血,甚至最为冷酷无情的魔道之人都有了些许怜悯之意。

怜悯这人螳臂挡车,怜悯这人死到临头,却还心存侥幸。

最终,一魔破了何必元婴,员遁走,留下一个连一般人都不如的惨败之人。

然后,应该是英雄的人物被有意无意的遗忘了。

一身褴褛的枯瘦青年气喘吁吁,靠在一棵枯萎的老树边上。他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腹中饥饿,干渴非常。但无力的手脚让他除却挪动着走几步外,什么都做不了。

脚下一个踉跄,何必跌倒在地,夕阳如血,深秋霜冷。曾经让他舒适自在的冰寒之气成了要他命的最后一击。油尽灯枯的何必缩在老树下,身体一点一点变得冰凉。

走兽游虫到了他的身边,一点一点啃噬着他的尸骨。一条细小的蛇从他几乎溃烂殆尽的面上爬过,蹭下好大一块皮肉。

黑衣少年手上一紧,嘴角下拉着,头也低了下去。

夕阳最后一点余光落在大地上,山间草木微动,一个人影背对阳光出现在老树前,小何必微微抬头,语气中有些许不甘:“你看,我曾经这么悲惨的死去。简直像做梦一样。我被蝼蚁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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