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峰的洞府。

&ep;&ep;她抬眸望向屏风之后,微微飘荡的重重帷幔之后,有个人影端坐在蒲团上,那个模糊的影子挺拔俊秀,如纸一般干净,如冰一般冷凝。

&ep;&ep;混乱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些暧昧不清的记忆,陆沉音呼吸紊乱起来,她强自按住心口,难耐的燥热扰得她浑身发麻,手脚不听使唤,摇摇晃晃地想要爬下床去。

&ep;&ep;就在她要摔下床的那一瞬间,方才端坐在屏风后方的人出现在了床边,他一身月白色广袖锦袍,袖口和领口绣着代表青玄宗的山河日月图,腰间系着滚了银边的宽大腰封,长身玉立在床边时,整个人若泛着皎皎银辉,明明此刻尚是白天,却好似月亮已经在她眼前升起。

&ep;&ep;“……师父。”

&ep;&ep;她低声唤了一句,仿若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下一刻就脱力地倒回了床上。

&ep;&ep;躺着的角度更方便去看宿修宁的脸,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却又不同于往日里习以为常的无表情。他此刻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孤清冷月般的双眸里凉薄默然,一身透骨的清寒,让陆沉音哪怕被药力折磨,也依然维持着难得的清醒。

&ep;&ep;他不说话,陆沉音却不能就此沉默下去,她想到自己之前有多难受,对比一下现在,已经是缓解了非常多了。

&ep;&ep;她顿了顿,低声道:“是师父替我延缓了毒性发作。”

&ep;&ep;她说得肯定,显然不作他想,事实也的确如此。

&ep;&ep;她这样说了,宿修宁也终于开了口。

&ep;&ep;他的声音熟悉又陌生,竟像是好多年不曾听到过了。

&ep;&ep;“你在秘境中出了事,为何不第一时间联络为师?”他声线低沉,语调冷得刺骨,听得陆沉音如被兜头破了一盆冷水。

&ep;&ep;“不是给了你珠花?为什么不捏碎它?为何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ep;&ep;他是真的不明白。

&ep;&ep;他猜不透她心中所想,有生以来第一次对某件事这般好奇,接连发出数个质问。

&ep;&ep;是的,质问,尽管他没有太重的语气,但陆沉音就是能感觉到他对此的介意。

&ep;&ep;她躺在床上看着他,这个角度让她莫名觉得两人是平等的。

&ep;&ep;虽然他在俯视她,她在仰视他,可这是难得的一次,她觉得他们没有差别那么大。

&ep;&ep;他好像有了凡人的情绪,会不解,会质疑,甚至,会愤怒。

&ep;&ep;陆沉音张张嘴,半晌才慢慢说道:“看来师父来时,什么都看到了。”

&ep;&ep;她想到自己险些用别人解了毒,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道:“……为什么不联络师父,为什么不捏碎珠花?这其实很好理解。当时那种情况,即便师父不来,我也不会死的,说不定我现在已经解了毒,还有心情和力气继续在秘境里试炼。”

&ep;&ep;宿修宁没想到她给的“解释”会是这种话。

&ep;&ep;他薄唇紧抿,皎月般俊美的脸上泛着珠玑光辉:“我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的?”他仿若忍无可忍,一字一句道,“你便是这样糟蹋自己的。”

&ep;&ep;“糟蹋”两个字让陆沉音越发难堪起来,她猛地坐起身子,她觉得浑身快要烧起来了,理智也越发微薄。

&ep;&ep;“师父是不是觉得我很不知廉耻?是不是觉得当时那种情况,我应该宁死不屈,哪怕横剑自刎,也不该丢了清白?”她情绪有些激动,呼吸急促,鼓鼓的胸口上下起伏的很厉害,宿修宁余光瞥见,倏地转开脸,那双总是平静淡漠的眼睛里,星河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