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祁衍现在,甚至被打得都已经麻木。

&ep;&ep;虽然,还是会觉得很疼很疼,会尝到普天盖地的委屈和恨意,但已经不太会哭了。

&ep;&ep;哭又没有用。更何况,就算咬着牙恨之入骨、恨到滋生无数阴暗的念头、甚至不知多少次觉得屈辱到恨不得干脆一死了之,他也要忍住。

&ep;&ep;他妈妈倒是选择了一时冲动。

&ep;&ep;含泪从家里阳台纵身一跃,可结果却是没死成、却摔坏脑袋疯掉了。现在住在神经病院里,小三高高兴兴登堂入室。

&ep;&ep;女儿被送走,儿子过的猪狗不如。

&ep;&ep;便宜了谁呢?

&ep;&ep;祁衍静静坐在冰冷的地上,垂眸,大腿一侧擦伤的血迹一滴一滴落在木头上。他爸没瞧见,又重重补了一脚,白着眼骂道:“小兔崽子,不识好歹。”

&ep;&ep;祁衍一声不吭。

&ep;&ep;睫毛微颤,紧紧握着凳子腿,木刺扎进手心。

&ep;&ep;忍。

&ep;&ep;他要忍,因为妈妈还在精神病院里,要靠爸爸仅存的一点良心、每月施舍的钱维持生活。

&ep;&ep;妹妹在奶奶家,肯定也每天都哭。

&ep;&ep;就算为了她们,他必须撑住、好好长大。花这个男人的钱,认真念书、快点独立。把妈妈接出来,把妹妹带走……

&ep;&ep;可他才只有十一岁。

&ep;&ep;距离能独立养活自己,还有好多年。一想到这个,就很绝望。

&ep;&ep;……

&ep;&ep;祁衍被打了一顿,孟阿姨听墙角听得得意洋洋。

&ep;&ep;打完,她装模作样过来了,一脸藏不住的笑意:“哎呀老公,也别那么容易生气嘛~~”

&ep;&ep;祁衍压抑住气血翻腾,转过头去没有出声,装没看到。

&ep;&ep;祁衍当然不情愿给什么“哥哥”收拾房间。

&ep;&ep;但也知道不收的后果。

&ep;&ep;不收,他爸一定会粗暴地拎着他的脖子,把他拽到阳台去修理一顿。而孟鑫澜则会来亲自动他的东西,把他珍藏的妈妈的宝物嫌弃乱丢。

&ep;&ep;不能让他们如愿。

&ep;&ep;所以还是咬着牙、忍着鼻酸,默默地收拾了。

&ep;&ep;……

&ep;&ep;祁衍的东西不多,乖乖给“哥哥”收拾出了四分之三的柜子,孟阿姨还是不满意。

&ep;&ep;“我们小晟身体不好,有好多药要地方放的!胜斌你让他再腾点出来嘛~”

&ep;&ep;祁衍把收藏的一柜子童书搬出来扔了,又腾出一个柜子来。

&ep;&ep;反正那些童书,以他和妹妹的年纪,也不会再看了。

&ep;&ep;之所以锁在柜子里,那是温柔的妈妈给他们兄妹专门收放的,为了给儿子女儿长大后,作为温馨的回忆——

&ep;&ep;书是爸爸买的,上面又有很多他和妈妈、妹妹一起画的彩色蜡笔小涂鸦,小太阳、七色花还有歪歪扭扭的小动物。

&ep;&ep;那本来是童年最好的纪念。

&ep;&ep;可如今,家已经不在了。他的童年也彻底破碎了。

&ep;&ep;这些也都没有必要留下了。

&ep;&ep;祁衍捆那些书的时候,胸口一阵又一阵的窒息。

&ep;&ep;……好难受。

&ep;&ep;如果可能,他真想从这个已经不是他家的压抑地方离开,一分一秒都不再待。

&ep;&ep;但他根本无处可去。

&ep;&ep;……

&ep;&ep;晚上,孟鑫澜穿着祁父给买的新衣服、拎着祁父送的新链子包、踩着祁父进贡的尖头高跟鞋、拿着祁父给的钱,趾高气昂打车接她儿子去了。

&ep;&ep;祁胜斌则难得的,没有狗腿地跟在她屁股后面。

&ep;&ep;而是在家里沙发上坐着,幽幽点起了一支烟。

&ep;&ep;“小衍啊,你孟阿姨的情况,我之前也跟你说过了吧。”

&ep;&ep;“她很不容易的。儿子生下来先天不足、听力又有问题要花很多钱,嫁的男人又不负责任,抛下他们母子俩和一身债就跑了。”

&ep;&ep;“小孟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到十三岁,一个女人家,很苦,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ep;&ep;“她的那个男孩,爸爸也见过。比你大两岁,很听话、也懂事,成绩也好,是一个好孩子,就是身体差点。”

&ep;&ep;“他也可怜,从小就天天住院、是个药罐子,去年又做了两次大手术,直到年前还瘦得皮包骨头。”

&ep;&ep;“所以等他来了,你对他态度一定要友好一点,不要刺激他,人家病人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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