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屋里安静，没人说话了。
&ep;&ep;过了片刻。掌心，被什么塑料的东西轻轻戳了戳。
&ep;&ep;“小衍，给你。”
&ep;&ep;黄澄澄的，是一颗柠檬糖。
&ep;&ep;上午他给哥哥，但哥哥没吃的。
&ep;&ep;“你中午吃得太少了。”他说，“把糖吃了吧。”
&ep;&ep;……嗯，少。
&ep;&ep;是吃的少，饿的胃都疼。
&ep;&ep;但是给他一颗糖又有什么用啊？
&ep;&ep;祁衍都快被这人气笑了。
&ep;&ep;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他吃饭都吃不饱，吃颗糖就能吃饱了？
&ep;&ep;真的服了。
&ep;&ep;孟鑫澜脑子有病，他爸脑子有病，哥哥脑子更有病。
&ep;&ep;全家都有病，他骂都懒得骂！
&ep;&ep;……
&ep;&ep;睡了一小会儿，下午上学的点又到了。
&ep;&ep;祁衍家的单元楼下，走到车棚的那一小段路上，有一片遍布垃圾、没人管的小荒地。
&ep;&ep;野草丛生，瓶瓶罐罐和纸屑。
&ep;&ep;小荒地的深处，长了几颗野生的草莓。
&ep;&ep;红艳艳的。
&ep;&ep;寒冷的冬季，还能长出甜美果实的小植物，简直就如同人间正义。
&ep;&ep;不过因为周遭是垃圾堆，这草莓每年都生，却从来不会有人去采。很多家里有小孩的妈妈为了防止小孩子嘴馋，还骗他们说野草莓有毒，吃了会死掉。
&ep;&ep;祁衍的妈妈前两年，也这么哄过他妹妹小玥。
&ep;&ep;而如今。
&ep;&ep;祁衍很没出息，看了一眼又一眼，余光竟无法从垃圾堆里的小草莓上离开。
&ep;&ep;当然没毒，说不定还挺好吃的呢。
&ep;&ep;……简直可悲。
&ep;&ep;已经从心态上沦落成了捡垃圾吃的小孩？
&ep;&ep;胃里空空的，还要载哥哥上学。
&ep;&ep;祁衍自嘲。
&ep;&ep;而且他还绕了路。
&ep;&ep;没有走杀鱼宰鸭、气味腥膻的市场，而是走了道路崎岖、午后安安静静、人烟稀少的小平房居民区。
&ep;&ep;程晟发现了上学的路变了。
&ep;&ep;“小衍，没走错吗？”
&ep;&ep;祁衍没好气：“没。”
&ep;&ep;“可是，为什么不走市场了？”
&ep;&ep;“不想走。”
&ep;&ep;“小衍，小衍，”哥哥拽拽他，“但现在咱们走的这条路，一个人都没有啊。”
&ep;&ep;祁衍咬牙，他要被这人给气死了。
&ep;&ep;妈的，绕路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非要一句一句解释才明白吗？坏女人的儿子真不愧是坏女人的儿子，满脑子都是坏心思，好心当成驴肝肺！
&ep;&ep;“怎么？是没人，你怕了啊？”
&ep;&ep;“没人怎么了，没人犯法？还担心我把你拐卖了不成？”
&ep;&ep;“也不看看你病恹恹的又聋，有人肯买吗？”
&ep;&ep;“……”
&ep;&ep;“……”
&ep;&ep;“不是的。”
&ep;&ep;好一会儿，都快绕到学校了，哥哥才低声说：“我是记得早上路过市场里面，看到有卖糖烧饼和肉碎卷饼摊子。”
&ep;&ep;他不说这些还好，一说祁衍更饿了。
&ep;&ep;一饿就更没好气了：“有是有，怎么你还想吃啊？你不是什么都吃不了吗？”
&ep;&ep;程晟：“嗯。可是小衍，我有零用钱。”
&ep;&ep;祁衍还在气头上：“有零用钱了不起啊？”
&ep;&ep;程晟：“小衍，我有零用钱，可以给你买吃的。你就不想吃点东西吗？”
&ep;&ep;祁衍：“……”
&ep;&ep;祁衍：“啊？”
&ep;&ep;程晟：“我觉得你中午好像没吃饱。”
&ep;&ep;祁衍那一瞬间，真的很想有骨气站着骂人。
&ep;&ep;想说老子不饿，滚滚滚。
&ep;&ep;少讨好老子，没用的。
&ep;&ep;然而无奈，肚里发出哀鸣声。他是真的饿。
&ep;&ep;上课时间还没到，路过学校门口，还有时间再绕到菜市场。新的一屉烧饼刚出炉，芝麻香气四溢，旁边蚝油串、肉碎、茶叶蛋的锅子咕噜噜，各种好吃的好喝的应有尽有。
&ep;&ep;祁衍：“真要给我买？你能拿出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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