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啪啪啪，啪啪啪，故意钉给孟鑫澜听。
&ep;&ep;程晟看他动作大咧咧，很担心：“小衍，你当心砸着手！”
&ep;&ep;他递给他几只旧木头做的晾衣夹，教他用长长的晾衣夹住钉子：“你看，像这样就不会砸到手了。”
&ep;&ep;祁衍愣了愣，真的是很好的方法。
&ep;&ep;“你……真的很聪明啊。”念书头脑好，做事也是。
&ep;&ep;聪明？
&ep;&ep;程晟无奈，这哪是聪明，这是人尽皆知的生活技巧吧？
&ep;&ep;当然，小衍不知道也正常。
&ep;&ep;同住大半个月，程晟经常惊讶于原来还有人活得能像小衍那么糙。
&ep;&ep;太糙了。
&ep;&ep;成天丢三落四，衣服书本乱扔，记忆力像金鱼，转头啥都找不着。
&ep;&ep;还懒，为了不梳头干脆把头发剪到不用梳那么短，能穿校服糊弄上的日子，就绝不搭配衣服，白瞎那么漂亮的黑宝石眼睛、那么精神的一张脸、还有挺拔的站姿和长长的腿！
&ep;&ep;很快，门锁、抽屉锁都钉好了。
&ep;&ep;大功告成，祁衍又忙着去洗他这一周攒下来的衣服。
&ep;&ep;洗衣机轰轰响。
&ep;&ep;孟鑫澜也是个奇人，宁可花功夫把祁衍的衣服从篮子里单独挑出来扔在一边，都不愿意干脆一起丢进去洗衣机去，举手之劳一下。
&ep;&ep;他们家的洗衣机是双缸！带脱水的，真的是举手之劳，全程不用动手！
&ep;&ep;她这种行为，祁胜斌当然也看在眼里。
&ep;&ep;但无奈，孟鑫澜却有话说：“他衣服颜色深，掉色，和别的衣服放一起染色。又天天打球，弄得脏兮兮，怎么一起洗啊？”
&ep;&ep;“何况，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佣人，肯帮你洗袜子就不错了！再说了，你们每天的饭不都是我的做的？我都快累死了好不好！”
&ep;&ep;她这么说祁胜斌也没辙，只能哄，又是答应买这买那。
&ep;&ep;衣服洗好了。
&ep;&ep;祁衍拿着洗得干干净净、香香的衣服去晾，阳台一片阳光明朗。
&ep;&ep;……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ep;&ep;他之前，开开心心活了十一年，仿佛一直活在一个彩色的肥皂泡泡里。
&ep;&ep;记得去年的冬天，放寒假前的最后一天，也是这样的一个暖阳天。
&ep;&ep;他拿着奖状开开心心回家。那天刚好是妈妈的生日，他在路上用仅有的零用钱给妈妈买了一支玫瑰，又给妹妹买一包彩色的小糖豆。
&ep;&ep;等到了家，妈妈也给自己买了蛋糕，点上蜡烛，一家等爸爸回家吃饭。
&ep;&ep;饭桌上四口温馨幸福。
&ep;&ep;那个场景，现在想来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事。
&ep;&ep;人在幸福中，是不会成长的。
&ep;&ep;所以他当了十一年开心活泼、天真善良的象牙塔里的小王子，从来不去多想什么。一切关于“人性”的思考、理解和失望，都集中在最近的短短几个月里。
&ep;&ep;很折磨人。
&ep;&ep;太多太多的“想不通”，无数个睡不着的夜晚。
&ep;&ep;无数次委屈、绝望、疼痛、喘不过气。
&ep;&ep;不知道多少次沾湿枕巾，哭着睡过去再哭着醒来。
&ep;&ep;直到今天，已经麻木了，想通了很多事情，甚至可以开始理解祁胜斌——
&ep;&ep;也许，人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寻求懒惰和快乐。
&ep;&ep;他爸爸身为大人，并不是稀里糊涂被孟鑫澜下了迷魂药，也不是不分是非对错，更不是看不到妻子、儿女的悲惨和委屈。
&ep;&ep;他看得到。
&ep;&ep;看得清清楚楚。
&ep;&ep;只是即便如此，他还想要跟那个女人过日子。
&ep;&ep;只是相比较于儿子女儿的感受、幸福，他毫不犹豫地优先考虑了自己的幸福。
&ep;&ep;现实吗？
&ep;&ep;太现实了，现实得让人浑身发冷。
&ep;&ep;学校里老师总是说，“爸爸妈妈对你们的爱是无私的、无条件的”、“爸爸妈妈无论做了什么，本意都是为你们好的”。
&ep;&ep;祁衍以前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从来对这一点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