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件事上面。
&ep;&ep;她坐在书架旁边的地上，已经开始安安静静翻一本绘本。
&ep;&ep;《狼与羊》，她三岁时的生日礼物，巴掌大小，日本进口的小小硬壳精装本。妈妈专程从上海的书店订的。
&ep;&ep;祁玥一直特别宝贝这个绘本。
&ep;&ep;包了书皮、贴了贴画，去奶奶家时也带在身上。
&ep;&ep;这次过来依旧背着，有空就拿出来翻。
&ep;&ep;祁衍摸摸她的头，然后看向程晟。
&ep;&ep;“哥哥。”
&ep;&ep;程晟没反应。
&ep;&ep;坐在床边，安静，疲惫，摇摇欲坠。
&ep;&ep;“程晟，”于是祁衍伸手，直接捧住他的脸，黑瞳对着他，“我觉得你，特别不容易。”
&ep;&ep;程晟终于有了点反应。
&ep;&ep;灰色的瞳中，恢复了一丝浅浅的光亮。
&ep;&ep;他伸手，笨拙地摸索着耳蜗，为祁衍重新打开。
&ep;&ep;新开机耳朵每次都要适应，强烈的噪音刺得人剧烈地头痛。
&ep;&ep;他努力忍过去。
&ep;&ep;祁衍却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用手指勾住他的手。
&ep;&ep;十指紧扣。
&ep;&ep;祁衍是真的心疼程晟。
&ep;&ep;同样是道德绑架，祁胜斌在说“老子花钱养你、你忘恩负义”的时候，永远不能够做到完全的理直气壮。
&ep;&ep;因为他打儿子、不要女儿、逼疯妻子。
&ep;&ep;虚伪得人尽皆知。
&ep;&ep;可孟鑫澜不一样。
&ep;&ep;她道德绑架能力，真要比祁胜斌要强悍得多——
&ep;&ep;毕竟，事实是她确实带着儿子治病多年，每天做饭伺候、嘘寒问暖，辛苦摆在那里。
&ep;&ep;再怎么出言恶毒、再怎么无端发泄，都因为有所付出而难以指摘。
&ep;&ep;这也太难了。
&ep;&ep;祁衍不禁想，如果换成他是程晟，他又该怎么办？
&ep;&ep;难道就因为孟鑫澜人品堪忧，就翻脸和她对着干？
&ep;&ep;可如果不反抗，明明没犯任何错，却要一直默默接受她情绪上的勒索和折磨？
&ep;&ep;根本无解。
&ep;&ep;想到这儿，祁衍甚至都有点不该有的庆幸了。
&ep;&ep;庆幸祁胜斌除了钱，从没为他付出过什么别的。
&ep;&ep;钱好还。
&ep;&ep;大不了他将来长大了，十倍、二十倍还给他。
&ep;&ep;可程晟背负的东西，却是那么晦涩、沉重、复杂。
&ep;&ep;偏偏他又是个心地温柔的人。
&ep;&ep;难不成这辈子都要被孟鑫澜绑着、受尽发泄与折磨？
&ep;&ep;太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