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做鬼的这六年,一两年混沌,三四年疯癫,到这五六年心也静了。
&ep;&ep;跟那些转世投胎的魂魄不同,她甚至连牛头马面都不曾见过,初初魂魄被那棵槐树镇压在胭脂井底,后来不知为何散落的三魂七魄重新聚齐,她便开始在宸宫里游荡。
&ep;&ep;去了很多未曾去过的地方,知道了很多埋藏很久的秘密,当然也见过各种奇奇怪怪,死法奇特的亡魂。
&ep;&ep;犹记身死之前发下的毒誓,说什么哪怕化身厉鬼,也要同他不死不休。
&ep;&ep;真的变成了鬼,才发现自己着实天真,她连他的正阳宫都进不去。
&ep;&ep;后来一个前朝冷宫里,去世差不多百年之久的太妃,见她执迷不悟又着实可怜,口传心授教会了她“入梦”,她便夜夜入他梦境,同他痴缠不休。
&ep;&ep;也许是因为那夜他恨得太深,她痛得太重,两人皆为魇魔所困,无法挣脱,陷于无限循环往复的梦境当中。
&ep;&ep;自此经年,夜夜“良宵”,红烛高照,却不亚于身处无间地狱,回回剜心,次次凌迟之痛。
&ep;&ep;她怨念凝结,魂化子规,虽然生了这一双翅膀,却因那棵百年槐木镇压之故,始终都飞不出这宸宫,只能徘徊在正阳宫与紫仪殿。
&ep;&ep;后来等她再睁开眼睛,人已经身在千里之外的玉溪山了。
&ep;&ep;“今日,为何笑得如此开怀?”
&ep;&ep;寻常里她见温泽,虽然清雅出尘,仙风道骨,但眉头总是带着一丝的凝重,但刚刚他来看她,却觉得如此的与众不同。
&ep;&ep;饮了几天的人血,气色也好了很多,只是可怜被她无辜牵连的那两个宫婢……
&ep;&ep;那棵百年槐木,镇鬼却也养鬼,多年以来木泽一直滋养着她的魂魄,她为了摆脱槐树上的禁制强行冲破封印,却不料一个不慎,将其中一个宫女的精气和灵识吸了个精光,另一个灵识受损,神似疯癫。
&ep;&ep;他现在是陛下跟前的新贵,日日都随侍在谢宵的身旁,宫人们都说陛下对这位“护国法师”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对他的信任甚至超过了宁国侯言敏。
&ep;&ep;昨夜谢宵突然将温泽宣去,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ep;&ep;温泽的手抚上她的皓腕,细细把脉之后让她宽心:“不过是听了个笑话罢了。”
&ep;&ep;“什么笑话?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计划和部署,但是阿韧你莫要让我担心,成家的血海深仇固然重要,但姐姐最担心你的安危,毕竟这世上只剩下你我相依为命了。”
&ep;&ep;谢宵是何人?城府极深,又小心谨慎,最是多疑,从未有人能取得他的信任,那根本是痴人说梦,因为他只相信自己。
&ep;&ep;“你这样做无非是舍身饲虎,与虎谋皮!”
&ep;&ep;她绝对不允许他再将自己置于任何危险的境地,他是成家唯一一个还在世的人了……
&ep;&ep;“姐,你放心。”
&ep;&ep;他不过是昨天晚上知晓了一个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
&ep;&ep;温泽眼神阴鸷,笑里更是带了些嘲讽和得意:“他谢宵聪明一世,玩弄世人于鼓掌之间,谁曾想到大渝天子,景帝谢宵竟然会对一个傀儡执迷不悟,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将她唤醒。”
&ep;&ep;“只可惜那不过是一具人肉堆出来的躯壳,他就算是炼成天下奇珍,烹尽仙草灵芝,也别想她再喘一口气,哈哈哈!”
&ep;&ep;她抓住他的衣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p;&ep;六年前他死里逃生之后,便一直藏匿在玉溪山云清观,翻遍九万典籍,苦心修习道法,只为凝魂聚魄,起死回生之术。
&ep;&ep;但她是被挫骨扬灰,三魂七魄几乎是四分五裂,光凝魂这已是难上加难,但皇天不负苦心人,三年前他终于有所小成,聚齐了她的一魂一魄。
&ep;&ep;为了安置她的魂魄,他遍寻天下美人,要这个人的眉,那个人的目,不要最美只要最像她的那部分,勉强拼凑出一副躯体,跟原来的她有八分相像。
&ep;&ep;就算是再像,也不过是她的影子而已,他为她取名苏沉影。
&ep;&ep;不久之后景帝巡幸江南,天下尽知谢宵在江南得到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宠之爱之,六宫皆羡。
&ep;&ep;他为她穿衣,为她画眉,她喜欢在宫里打着赤脚嬉戏,他为她在整个宫殿里铺上了锦毯,甚至因为她脚掌不小心被石子割破,他都心疼的差点为她烹了全殿的奴才。
&ep;&ep;谁也想不到谢宵怀里这个千恩万宠,娇滴滴的美人,竟然只是温泽为了安置她的灵魂,临时拼凑出来的“容器”罢了。
&ep;&ep;他只赋予了她三个月的“生命力”,又怎会长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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