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罗风鸣手底下的人办事还算利索,次日就将那几幅罗碧波墨宝的去向查清楚了。

&ep;&ep;“是昭王府的陈总管亲自拿到典当行的,”罗风鸣喜笑颜开地对自家姐姐道,“就是咱们家开在城西的那间小典当行,没挂咱们家字号。掌柜说,陈总管还刻意改了装扮。”

&ep;&ep;昭王府总管陈安是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家,打昭王殿下小时候就跟在他身旁,平常昭王在临川,昭王府中所有事都由这位老总管打理,足见信任。

&ep;&ep;若是昭王府的其他人出面来办这件事,或许还有可能是恶仆背着主人中饱私囊,但是由老总管陈安亲自经手,不是得了昭王的授意才怪。

&ep;&ep;昭王殿下十分缺钱,这事是板上钉钉跑不了了。

&ep;&ep;罗翠微心下有了十足的把握,与罗风鸣商量一番后,决定明日亲自登门求见。

&ep;&ep;“当真不要我与你同去?”罗风鸣有些不放心。

&ep;&ep;罗翠微坚定地摇摇头,“毕竟也不是什么光风霁月的勾当,人多了反而不好开口,想来昭王还是要顾忌脸面名声的。况且明日我只是先去与他打个照面,并不一定立刻就能谈成。”

&ep;&ep;她相信,即便昭王最后同意达成这笔买卖,那也一定会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ep;&ep;第3章

&ep;&ep;翌日竟是个大晴天,将寒冻几日的整座城都照了个通透。

&ep;&ep;午后的冬日暖阳自上而下,将略显简素的昭王府裹了一层淡金光晕,连庭中几盆不太起眼的紫背葵都被照耀出生机勃勃的暖色。

&ep;&ep;罗翠微独自坐在昭王府正殿的厅中等候,顺手端起侍者方才送上的茶盏,不动声色地打量四下。

&ep;&ep;若只看厅中那些陈设摆件,昭王府似乎并不如她预想中那般清贫如洗,可当她端起茶盏的瞬间,略显粗糙的茶香却又佐证了她之前的推测。

&ep;&ep;是顶便宜的秋茶。

&ep;&ep;堂堂一个王府,给客人的茶竟是秋茶,若不是真的缺钱,当真说不通。

&ep;&ep;她将茶盏放回去,从袖袋中取出一个织金锦暗纹香囊打开,拈了一片南天竺叶放进口中含着。

&ep;&ep;因她尚还有些轻微咳嗽,出门时便特地将这药叶随身带着。

&ep;&ep;她轻轻咀嚼着药叶,随手拿起身侧茶几上的小花瓶瞧了瞧,瓶底那个“少府匠作”的印记让她的唇角无声扬起。

&ep;&ep;但凡御赐之物,大都是有价无市的玩意儿。就算昭王缺钱缺疯了,敢冒着大不韪的风险将这些东西拿出去卖,轻易也找不到有胆子接手的人。

&ep;&ep;这光景,只怕是能卖能当的东西全出手了吧?

&ep;&ep;罗翠微正暗自唏嘘着,抬眼就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背光而来。

&ep;&ep;也不知为何,很少怯场的她竟没来由地怂了怂。

&ep;&ep;就这片刻的慌张闪神,原本要放回去的那个花瓶骤然自她手上滑脱,径直往地下跌去。

&ep;&ep;她浑身霎时发僵,周身里的血都似乎凝住不动了。

&ep;&ep;完了,这祸可闯大发了。

&ep;&ep;就在这叫人绝望的瞬间,她眼前微暗,那个高大健硕的身影已迅疾如闪电一般掠至面前。

&ep;&ep;片刻后,确认没有听到瓷瓶迸裂的声响,劫后余生的罗翠微这才无声将嘴里的半片药叶使劲咽了下去,胸腔里那颗小心脏后知后觉地砰砰乱跳一通。

&ep;&ep;她定了定心神,有些僵硬地站起来,轻声诚挚:“多谢。”

&ep;&ep;那人淡淡点了头,随手将那花瓶放回原处,迈开步子走到主座掀袍坐下,身姿挺拔如白杨参天。

&ep;&ep;他的衣饰并不华丽繁复,可一举一动所透出的骨子里那份豪迈疏阔之气象,已足使他无需借助衣着矫饰来宣告身份了。

&ep;&ep;澄明日光下,男子的浓眉星眸熠熠生辉,浅铜肤色的面庞显出刚毅持重的凛冽威势。

&ep;&ep;这种长相、气质,与常居京中的宗室贵胄那种矜贵俊秀截然不同。

&ep;&ep;那是边关烽火淬炼出的英朗肆意。

&ep;&ep;罗翠微敛下轻颤的长睫,眼眸一弯,盈盈执礼。

&ep;&ep;“昭王殿下安好。”

&ep;&ep;****

&ep;&ep;其实女官女将在大缙并不鲜见,可临川军似乎在某些事上风水不大对,从来都是举国有名的“和尚庙”。

&ep;&ep;虽说云烈是个皇子,可他从戎十年来甚少回京,多数时候都在临川的营中,平日里有交道的大多是麾下那班粗糙汉子。

&ep;&ep;此时乍然面对个看着就觉娇辣辣的陌生姑娘,他一时拿不准该用什么态度应对,只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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