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个大口子,口子很深,哗哗淌血。

&ep;&ep;这?把南北吓了一跳,赶紧找草木灰,凤芝听见孩子哭得惨,跑过来看,特?别?心疼,抱在怀里给他吹额头,哄着他。南北在旁边内疚地看着,说:

&ep;&ep;“他跑特?别?快,我一下没抓住他,他摔倒了。嫂子,我不是有意叫他摔着的。”

&ep;&ep;凤芝嘴里说着没事?没事?,可?眼睛里有事?,南北看着,就不再说话了。

&ep;&ep;等吃完饭,她一个人坐玉蜀黍垛那晒太阳,脸上白白的光,晒得睁不开眼。玉蜀黍垛那头,传来声响,南北以为是狗,再一想不对,狗都叫人打完了,正要?起来,听见很急促的男人的声音,还?有凤芝的。

&ep;&ep;“大白天的,叫人看见!”

&ep;&ep;“看见就看见!”

&ep;&ep;“你要?不要?脸啊?”凤芝转而求他,“别?弄了,我不想再有了,嗳,后?背硌得慌!”

&ep;&ep;男人跟牛一样喘息:“有了就生,再生八个儿子我也养得起!”

&ep;&ep;动静特?别?大,男人比牛还?莽,凤芝连哀求声都出不来了。

&ep;&ep;南北听得心里咚咚直跳,她也不敢动,怕给发现了,玉蜀黍垛子晃起来,发出声响,整个世界地动山摇。

&ep;&ep;南北不知怎么的,想起二哥,她心里剧烈地震荡着,嫂子还?记得二哥吗?她突然明白了章望生说的,嫂子还?得过日子。死人的日子结束了,活人的日子,还?长着呢。

&ep;&ep;爱不爱的,都抵不过还?活着,还?得过日子,二哥没了,嫂子照样可?以跟其他男人过下去,她心里弥漫起乌浓的悲伤,像冬天的铅云,没什么是永恒不灭的。

&ep;&ep;她在小王寨的日子,也这?么朝前过着。

&ep;&ep;眼见天冷了,章望生还?是没回来,凤芝的婆婆问她:“章望生是不是不要?你了,这?一走,就没了音讯,回头真不见人了,找谁要?粮要?票去。”

&ep;&ep;南北回她道:“谁说我三哥不要?我了,我三哥只?是去城里念书,你放心,少不了你们家东西?,我不是吃白食的。”

&ep;&ep;婆婆阴阳怪气打量她一圈,说:“吃白食也成,”说着就上手,非常粗鲁,摸了把南北的胸,她在发育,疼得直叫,又拍她屁股,“这?也要?不了三年五年,就能怀上,往后?叫你大哥上半宿在你嫂子那,下半宿去你那。”

&ep;&ep;南北气得脸都白了,大约明白她在说什么,张嘴就骂:“你老脸不要?撕下来当抹布都嫌脏,去你娘的吧!”

&ep;&ep;两?人骂起来,骂得很脏,南北打小就听社员骂大街,谁家丢了把葱,少分了猪肉,都要?骂。她问候了人祖宗八辈,也被问候,对方蹦起来,后?来骂不过她,索性躺地上,一边乱搓,一边哭号。

&ep;&ep;凤芝赶过来,问怎么回事?,南北的脸因为激动变得绯红:“你问问这?个老不死的,打我什么主意呢!”

&ep;&ep;凤芝了解她婆婆的,很难为情:“南北,别?跟她吵了,她毕竟一把岁数,闹这?么难看不好。”

&ep;&ep;南北冲地上老人呸了声:“谁稀罕跟她吵啊,她吃了粪,我躲都来不及呢。”

&ep;&ep;凤芝想要?安抚她,南北一挣,颇有些失望地看着凤芝,目光冷冷的,像是在质问:你离开了章家,就嫁到这?种人家来了?

&ep;&ep;很快,那几个小孩子过来,认定南北欺负奶奶,围着她,乱踢乱打,凤芝也拉不开,南北被搞得很狼狈,当天就收拾东西?要?回月槐树。

&ep;&ep;凤芝在身后?追她:“南北,望生把你托付给我,你这?么走了,有个好歹,我怎么跟望生说呢?”

&ep;&ep;举目四望,平原山野又变得空旷荒芜起来,南北看着她,说:“我们不是一家人了,嫂子,你回去吧,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ep;&ep;“你回家去也没人,就你一个,怎么叫人放心呢?”凤芝还?在劝她。

&ep;&ep;南北摇摇头,她其实心底是迷茫的,月槐树也没有人,她很孤独,人都有要?忙的事?。

&ep;&ep;她最终倔强地走回了月槐树,见她回来,社员们议论说,看吧,在那过不长的,这?样的谁也不敢留着。没人跟她说话,她孤零零回到章家,才多久,门前院子里野草长了许多,墙上结了蜘蛛网,陈年旧迹,格外冷清。

&ep;&ep;她开始一个人住,白天去学校,夜里把门闩死,枕头下头搁了把菜刀,慢慢的,流言多起来,说章望生肯定是跑了,想扔下她。南北也变得恐慌起来,她虽然不信,可?时间一长,都下雪了,他还?没回来,她哭的眼睛都肿了,一睁眼就哭,跑去找知青李崎打听,可?李崎奔丧回城,一时半刻回不来。

&ep;&ep;她找不到人打探,特?别?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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