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宋可遇勾了勾嘴角,动动肩膀,调整成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人总有亲戚,就算像我这样的孤儿,也有同学朋友嘛,我想鬼魂们在幽冥待久了,也总能生出些情谊。可是你不一样啊,你远离幽冥,又不属于阳间,两边靠不上,虽然这么多年帮助那些有执念的魂魄,可不过10天,他们也就走了,而且走后投胎,恐怕也再不会记得你。你就这么孤零零的熬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望着家乡的溪水,该有多么孤单寂寞冷啊。”

&ep;&ep;冉不秋那总是骄矜的面容慢慢淡去,眼下被睫毛笼罩成一圈暗淡的寂寥。

&ep;&ep;他从没想明白过自己为什么化生,也不明白自己生命的机缘意义。

&ep;&ep;他时常安慰自己,使自己安于现状,竭诚的去做好一杆竹桥。

&ep;&ep;可做好竹桥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ep;&ep;听说天地之初始于混沌,轻清上腾,始有日月星辰,而后天坚地凝,始有水石土木。万物生发轮叠,似乎冥冥中都有天命定数。

&ep;&ep;只有自己,像是一颗弃子,一个意外。

&ep;&ep;千年来,他满眼都是一个个亡魂的生老病死,他也会力所能及的协帮悯助,可灵台却仿佛总是难以清明。

&ep;&ep;渐渐的,他也放下了,随遇而安罢了。

&ep;&ep;人界,幽冥,于他都一个样子,只要有一隅安身,也就是了。

&ep;&ep;冉不秋轻轻“嗤”笑一声,“我自幽冥而来,怎么会怕冷?”

&ep;&ep;可他等来的却并不是预期中喋喋不休的调侃,而是肩头上骤然而至的重压。

&ep;&ep;冉不秋惊奇的一扫,发现不知何时睡着的宋可遇将头滑落至他的肩膀,呼吸绵密儿深沉。他的嘴角似乎无时无刻不勾着笑,鼻梁挺直,脸孔坚毅。

&ep;&ep;冉不秋不大习惯这样的接触,本能的抬起手想去推他,两指将将碰上他的头发......头发,冉不秋轻捻了几根宋可遇黑亮的头发,指腹便传来微痒的触感。

&ep;&ep;手机里的鸟叫蝉鸣一刻不曾停止,冉不秋喉间动了动,鬼使神差的收回了那只手。

&ep;&ep;这个夜晚似乎和千年来他每个独处的夜晚没什么不同,这个夜晚又似乎与他历经的无数夜晚截然不同。

&ep;&ep;他忽而一笑,自以为参透了其中关窍,挑眉低喃道:“果然竹林就是应该搭配些鸟叫蝉鸣,倒是比往日热闹了许多。”他低头睨一眼宋可遇,“这个人不说话的时候,倒也不惹人厌烦。”

&ep;&ep;“莫非?”他念头一转,“我该学那些阳间人家,豢养些猫狗?”

&ep;&ep;他倏尔想到几百年前,寄住在一户半山寺里,那方丈行善,最喜欢收养山中流浪的猫犬,连野猴子也常来寺中流连。他无事时走出来瞧着,倒也有趣。

&ep;&ep;那一天,空山新雨后,寺外山坡的竹林里冒出层层新笋,点点幼嫩可爱,他饭后信步去看,正瞧见一群野狗在啃食幼笋!他一时愤怒难平,拾起一根树枝就去驱赶野狗。一只野狗冲他龇牙,他凝神盯视,那条野狗顿时全身炸毛,后腿一软,从山坡滚落下去,摔得奄奄一息。

&ep;&ep;寺中方丈为这事,把他驱逐出寺,很过了一段居无定所的日子。

&ep;&ep;冉不秋抖了抖,不知是不是被这段往事影响,越看宋可遇越觉得顺眼了起来。

&ep;&ep;待日头东升,宋可遇脖子僵直的打着哈欠醒来,才发现自己竟然靠着冉老板的肩膀睡了一整夜,魂都要吓出了窍,直觉工作恐要不保。

&ep;&ep;“嘿嘿,冉总,你看,我真不是故意,我陪康康也算是公职,这么疲累也算是职业伤害......”他喋喋不休的解释着,小心去觑冉不秋的脸色。

&ep;&ep;冉不秋却似乎心情十分舒畅,眉目间并没有一丝沉郁的情绪,甚至破天荒的冲着他微笑了一下,手指在空中虚无的点了点,朗声道:“宋秘书,我这片地方也不算小了,据我所知,一般人家的整间房,还不一定有我的的衣帽间大,这里!还有这里!”他朝着几片空地指了指,“我看着都合适,你从今天起,就搬过来住吧,有什么要求,尽管和刘秘书提。”

&ep;&ep;眼看着冉不秋远去的背影都快消失在竹林深处,宋可遇才缓过神来,使劲拍了拍脸颊,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也不知道自己的老板这是又抽了什么疯。工作时间满负荷运转,生理心理双重重压几乎都快要了他半条命,如果要24小时日夜相对,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出现在新闻过劳死的板块里。

&ep;&ep;他赶忙追跑了几步,喊道:“冉总,你这是干嘛去啊,话还没说完,你别走呀!”

&ep;&ep;竹林遥遥传来冉不秋的声音:“我沐浴更衣,你也要来不成。”

&ep;&ep;宋可遇语塞,他当然也有洗漱需求,可是楼下有专门给秘书盥洗的地方,他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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