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拼着这条命不要该给她那可怜的儿子大山讨回公应该的。

可转念一想余才的话,桂花婶子心里其实白。今儿个她给仇下毒不要紧,大不了被抓到就丢掉一条烂命。左右她活腻了,死就死了。但家如今在镇子上做食肆生意,她在食肆的吃食里下毒,那就害家一家子。家老夫妻俩对她不薄,她哪里能做那等恩将仇报的事儿?

心里难过得像猫爪一样,桂花婶子手狠狠一捏,将那包老鼠『药』给塞到了枕头底下去。

抹了抹红肿的眼睛,她换了身破旧的衣裳就开门出去了。

食肆这几日其实不太忙,一日从早到晚不过十来个客罢了。都镇子上富户来食肆打尖儿的。到底,还这个镇子穷了些。若稍微有点家底,安琳琅做菜的水平卖出这样便宜的价,应该满为患才。但即便只有那么十来个,相对于同在一条街的其他食肆已经算红火得离谱。毕竟这镇子上的百姓都一钱掰成两份花,何况乡下吃不饱饭的村民?

安琳琅送走了那个挑三拣四的矮冬瓜公子,老爷子成功地从林家搬出来住进了西风食肆。

日日吃着安琳琅做的饭菜,他整个肉眼可见地恢复了不少。脸颊有肉,眼睛显得炯炯有神了。原本着要去寻西域大夫的主仆(师生?)三赖在了西风食肆,再有提起去西边寻的话。老爷子只渐渐长了些肉,比以前那见风要倒的模样好很多。虽然瞧着还一副瘦巴巴的模样,至少不似第一回见那般吓。

只有老爷子的两个仆从(学生?)从瘦瘦高高的大老爷们,吃吃喝喝的,变成了虎背熊腰的大老爷们。

他们还安琳琅喂猪呢,三月初的一日清晨,西风食肆就出事了。当时安琳琅还在后院打盹儿,桂花婶子蹲在木盆旁边有一搭一搭地摘菜洗菜。就听到前头大堂闹哄哄的,仿佛除了什么事儿。

安琳琅在后院待不住,大清早不忙,她擦擦手就去了前大堂。

到了大堂才发现事情不对。平常四五个的大堂时聚集了一帮,堂内堂都。乌泱泱的一群头就那么围着,凑在一起悉悉索索的着话。安琳琅个子不高,垫脚只够看得清中间似乎出事。根本看不清貌。

刚准备让散开,就听到里头传来一身尖锐的哭声。

“哎哟喂!可怜的儿子啊!天杀的黑心食肆,污糟东西给吃,吃死哦!”一个粗嘎又偶尔冒出两句尖戾的声音的声拔地起,屋子都安静了,“各位父老乡亲,你们评评理。儿就听这家食肆的东家做菜手艺好,才特意攒了些银子来这里尝鲜儿。谁知……”

“谁知这家就个黑心肝的黑店啊!儿来吃了一回,回去拉了吐了几回,就不行了!”

那『妇』哭声里头还打着调儿,婉转又高亢,像在唱大戏:“要钱倒不客气,一盘鱼都敢要半钱银子!她做的神仙瑶池的鱼?一条鱼就要半钱!大家伙儿可都晓得,这鱼河里到处都,一抓一篓子!她家弄点酸菜抄一抄,就敢要半钱银子!”

“还有那叫什么土豆的什么豆子,什么西域来的新鲜吃食,要钱要得死贵!”那『妇』不晓得给怀里的亲儿子讨公,还来嫌弃西风食肆的菜『色』贵,“心肠黑成这样,可不就为了钱能害死!”

安琳琅一股子火气涌上心头,推开挡路的看客就冲进去。

一进去,地上确实躺着个。一动不动的。脸上盖着白布,只看得见乌糟糟的头发。身上穿着不晓得哪儿来的粗布短打,破破烂烂得仿佛刚从乞丐窝里拉出来。

安琳琅冷笑一声:“你这在为儿子讨公,还特地来嫌弃家菜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