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存过的地方总有痕迹,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抹去。

&ep;&ep;清袂又说:“也不是一无所获。属下此次查探中,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ep;&ep;上京最穷的巷子叫东巷,聚集着无数落魄的孤寡。

&ep;&ep;每年有数不清的婴儿被扔弃在那儿,极少数能活下来。活下来的人要么在东巷扎了根,要么离开后再无踪迹。

&ep;&ep;有谁会留意一个乞丐的死活呢?

&ep;&ep;婴儿小姐和苏霓儿一般大,同一年被扔在东巷,也是同一年离开东巷的。

&ep;&ep;时隔多年,再无人记得婴儿小姐的过往,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缨儿小姐改过名。

&ep;&ep;缨儿,是夫人殷娘在收养小姐后取的名。

&ep;&ep;陆卫青神色微顿,黯黑的眸如漆。

&ep;&ep;他不是没怀疑过缨儿,毕竟她和苏霓儿同岁,都是小乞丐,且同在东巷生活过。

&ep;&ep;最巧合的是,苏霓儿离开他的那一日,恰是母亲带着缨儿离开上京去到丰县之时!

&ep;&ep;那段时日,母亲为了躲避仇家,假死后在上京的郊外短暂地生活过,也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了缨儿。

&ep;&ep;后来母亲要来丰县,便带了缨儿一起。

&ep;&ep;想起当年,他幽邃的眸底尽是恨意。

&ep;&ep;若不是苏霓儿,他也不至于被困,更不至于无法去到城外给母亲送行。

&ep;&ep;他恨得心口一阵阵抽疼。

&ep;&ep;可缨儿性子再顽劣,秉性是纯良的,绝非苏霓儿那种疯疯癫癫、心肠歹毒、故意折腾人、动起手来不知轻重的。

&ep;&ep;是以,尽管缨儿和苏霓儿有相似的经历,也仅仅是巧合,绝非同一人。

&ep;&ep;陆卫青:“你是想说我们多年寻不到苏霓儿,有可能是因为苏霓儿改了名?”

&ep;&ep;清袂:“正是!”

&ep;&ep;陆卫青掩下眸底的阴晴变化,下令对苏霓儿扩大搜寻范围,但凡现年十五岁的小乞丐、女娃娃、在东巷生活过的,都查一查。

&ep;&ep;同时交待继续查小姐。

&ep;&ep;越是空白的人越不简单,他不相信缨儿会没有过往。

&ep;&ep;清袂应下。

&ep;&ep;恰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应是朝着小竹林而来。清袂快速望了一眼。

&ep;&ep;“小姐过来了,属下先行告退。”

&ep;&ep;陆卫青颔首。

&ep;&ep;*

&ep;&ep;火红色的晚霞里,苏霓儿拢着一身粉色的长裙,拂过蜿蜒的青石子,裙摆逶迤。

&ep;&ep;她手里提着一盏白玉兰挑灯,灯芯是灭着的。

&ep;&ep;纤纤玉指轻搭在竹节分明的手柄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扣着,那挑灯便随着人儿的动作荡漾起细微的弧度。

&ep;&ep;她浅浅地笑着,眉眼弯弯、梨涡灿烂,一如她身后娇美的晚霞。

&ep;&ep;可那明亮的瞳,还蒙着一层迷离的霏雾,应是来前刚哭过。

&ep;&ep;她开口前先吸了一口气,唇角的弧度更大了,声音也分外温柔。

&ep;&ep;“有关娘亲让我们成婚的事,我想了一下,只有一招可行。”

&ep;&ep;她真的不想来寻他,可殷娘的身子容不得她闪躲。

&ep;&ep;既是来寻他商议,姿态便不能太高,省得又像上回不欢而散。

&ep;&ep;她开门见山,将提议毫无保留地说出来,只等陆卫青答应。

&ep;&ep;陆卫青仔细听着,全程没有出声,只时不时拿一双上挑的桃花眼睨着她,似在分辨她到底哪句真哪句假。须臾,他眉眼一挑。

&ep;&ep;“你确定?”

&ep;&ep;苏霓儿语噎,好不容易假装出来的客套,刹那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ep;&ep;“虽然咱俩谁也看不惯谁,但眼下娘亲病了,咱俩之前的那点小恩怨是不是该放在一旁?先把娘亲的事解决了?”

&ep;&ep;陆卫青眸光微暗。

&ep;&ep;在他看来,他们之间那点小打小闹委实谈不上恩怨。你骑马伤了我,我打了你一巴掌......稚子间的玩笑也不过如此。

&ep;&ep;可她的的确确在意得紧。

&ep;&ep;陆卫青:“我以为你不会愿意。”

&ep;&ep;“为了娘亲,我只能愿意,”

&ep;&ep;苏霓儿晃了晃手里的挑灯。

&ep;&ep;“还没入夜呢,我提着一盏挑灯做何?就是想着同你共进退。哪怕天再黑,我们相互打气,娘的病一定能好起来。”

&ep;&ep;陆卫青听着听着,忽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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