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声中、金珠帘子中、朦胧雨幕中、众人炽热的目光中……让人恍然间看到一头危险的雪蟒吐着鲜红信子,游走人间。

&ep;&ep;雪白的鳞片在灯火下折射出五彩绚丽的光芒,琥珀琉璃瞳仁流转间,满室灯火明了又灭。

&ep;&ep;熠熠生辉,美到不真实。

&ep;&ep;他漫不经心地眉眼一瞥,目光锋利得夺人呼吸。

&ep;&ep;高挺的鼻梁上坠着一颗摇摇欲坠的雨珠,晶莹剔透。

&ep;&ep;文凤真嘴角抹起笑意,朗声道:“晚辈文凤真见过首辅大人。”

&ep;&ep;老首辅面色铁青,强硬地负手:“淮王殿下,老夫记得并未请你,若你是来道贺的便罢,若是旁的,别怪老夫下逐客令!”

&ep;&ep;文凤真漫不经心的掀起眼帘,一抬手:“本王从不强人所难,不喜欢做些血流成河的事情。”

&ep;&ep;“今日一个侍卫也未带来,诚意十足,首辅大人可放心了。”

&ep;&ep;他淡淡扫视一圈,周遭都松了口气,抹了抹虚汗坐回原位。

&ep;&ep;怕什么,这么怕做什么。

&ep;&ep;老祖宗宽言道:“凤真,既然来了,那就好好落座吧。”

&ep;&ep;文至仪怯生生唤出声:“哥哥……”

&ep;&ep;没有人能摸透文凤真到底想做什么,只知道他来者不善!

&ep;&ep;文凤真面色如常,永远这样不疾不徐,心底却仿佛遭到一记猛击。

&ep;&ep;眼前有些模糊,乾坤旋转。他睫毛倾覆,再度掀起眼帘,已经恢复如初。

&ep;&ep;眼前的一切像是假的,却无比清晰地提醒他是真的。

&ep;&ep;明晃晃的客堂,大红剪纸,极精巧的手艺,到处都是红的。

&ep;&ep;辽袖牵住了宋公子的袖子。

&ep;&ep;她仰起一张小脸儿,面颊红润,唇瓣柔软,这样美,让人呼吸都轻了。

&ep;&ep;眸子亮晶晶的,瞳仁倒映出宋公子的侧脸。

&ep;&ep;散发着文凤真看不懂的光彩。

&ep;&ep;她此刻很欢喜,如梦似幻的甜蜜。

&ep;&ep;那是在他梦里很少出现的笑脸。

&ep;&ep;那是他最渴求的东西。

&ep;&ep;宋搬山将她护在身后,紧紧盯着他,所有宾客都站起身,有的不怀好意,有的激动兴奋,有的面色凝重。

&ep;&ep;甚至他的奶奶和妹妹,一脸担忧揪心。

&ep;&ep;仿佛只有他一个人是坏人。

&ep;&ep;从来如此,无论是走在孤独又荆棘遍生的复仇之路,还是来见她一面,总是有这么多人跟他作対。

&ep;&ep;他永远站在众人的対立面。

&ep;&ep;文凤真压制住心底的情绪,面无波澜,再度抬眸,望向她的那一刻,辽袖也正好看过来。

&ep;&ep;她的目光似乎撼动了一下,笑意凝滞,随即牵起嘴角。

&ep;&ep;她笑得沁人心脾,两个小梨涡就不曾放下过,越看着他,她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说不出的轻松愉快。

&ep;&ep;她拉住了宋公子的袖子,大方坦然地対他笑了笑。

&ep;&ep;“见过殿下。”

&ep;&ep;“云针,快伺候殿下落座。”

&ep;&ep;她说得这样惬意轻松,怡然自得,対他笑得愈舒心,愈乖巧安静,文凤真指尖攥进了掌心。

&ep;&ep;他感到身体内游走的雪蟒一口口撕咬他的五脏六腑。

&ep;&ep;袖袍下,掌心的血珠一点点渗透,几乎握不住,他手掌克制到显露青筋,缓缓坐在一把太师椅上。

&ep;&ep;满城权贵几乎都来了,他的奶奶妹妹也在,他的敌人也在,还有那么多下人。

&ep;&ep;他必须平静到无懈可击,不容人掰开一丝一毫的罅隙。

&ep;&ep;文凤真绝不会让人看笑话,他面色镇定,不紧不慢地饮了一口茶,抬头时,嘴角牵起一丝笑意。

&ep;&ep;愈是表露出在乎,愈会被闻到血腥味儿的豺狼撕开。

&ep;&ep;他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掩饰掌心下发暗的血迹。

&ep;&ep;他永远精力旺盛,精神十足,为何此刻身体隐隐发冷,喉头干涩,每一个字音都需要竭力维持。

&ep;&ep;文凤真的声音毫无感情地传来:“真热闹啊。”

&ep;&ep;兵部尚书陆恩笑眯眯道:“殿下,辽姑娘和宋公子今日仅是文定之喜,就这样热闹非凡,等下个月正式大婚,不知要多风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