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婢女愤愤含着泪花道:“还不是那个惹人嫌的表妹,自她来了,府里处处鸡飞狗跳,小姐她眼睛不好,原先也看不到腌臢,后来辽姐儿您请的大夫妙手回春,医好了小姐的眼睛。”

&ep;&ep;“那天夜里,小姐本来想跟姑爷一个惊喜,却看到姑爷抚住了表妹的肩头,她本来心里就有气,与姑爷吵了几句嘴,月子没坐好遗下来病症,当夜又落红了。”

&ep;&ep;辽袖知道这个表妹的事,曹密竹的前未婚妻便是这位表妹,只是二小姐看上了他,因着淮王府的权势,曹密竹不得不娶了二小姐。

&ep;&ep;他自诩中直清流,做了文凤真的妹夫,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想来对于这位表妹,心里有所亏欠。

&ep;&ep;前世文至仪眼疾未愈,恐怕一直未察觉出眼皮子底下,曹密竹和他表妹的情意暗涌,这辈子亲眼目睹,不知她会是怎样的心情。

&ep;&ep;子时刚过,夜色清寡,室外花圃中的紫烟朱粉开得正旺,里头却一片寂冷。

&ep;&ep;文至仪从枕襟上转过头,泪痕未干。

&ep;&ep;她原想温和一笑,蓦然眉头微蹙,一张惨淡的小脸,委屈至极地哭出来,竟然是一声。

&ep;&ep;“辽姐儿,我想回家了。”

&ep;&ep;辽袖眼眶微红,心头泛起一阵酸楚。

&ep;&ep;文至仪今年也才十七岁,淡眉笼雾,玉白如瓷的小脸,此刻皱巴巴的,透明脆弱极了,气息不稳,边哭边喘,伤心至极的模样。

&ep;&ep;年少时谁不知道淮王府二小姐,深得哥哥宠爱,红裙骄纵,性情坦率大方。虽然目盲,骑马射猎时英姿飒爽,极其金尊玉贵的一个人,连公主都没她养得好。

&ep;&ep;那时她从马背摔下来,一下子头疼欲裂,眼前一片黑暗,惊恐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ep;&ep;与她一同射猎的膏粱子弟,吓得跑回去了,生怕文凤真因她坠马之事发怒牵连。

&ep;&ep;搭上来的是曹密竹的一只手,他想也没想便冲上来,怒骂那些无担当的子弟。

&ep;&ep;“你们还是人吗!”

&ep;&ep;他极清瘦,那只胳膊却坚定有力。

&ep;&ep;素净的衣袍上有淡淡的松香,隽永清逸,就跟他这个人一样。

&ep;&ep;失明之前,高高在上的文至仪从没有瞧他一眼,陷入黑暗之后,她的心底从此只有他一个人。

&ep;&ep;那天夜里,他背着文至仪,一步步将她送回了淮王府。

&ep;&ep;文至仪知道,他很爱跟哥哥作对,一向与哥哥政见不合。

&ep;&ep;大雪覆盖梨林的时候,曹密竹躬身拱手,眉眼淡淡,极其谦逊有礼,不易察觉的疏离。

&ep;&ep;“多谢二小姐抬爱,可惜我们不是一路人。”

&ep;&ep;纵使婉拒,她还是嫁给了他。

&ep;&ep;成婚夜里,曹密竹沉沉睡去,她起身,指尖小心翼翼地撩弄夫君的如绸乌发,凑近了,吮了吮他的嘴角。

&ep;&ep;她搂着他的胳膊,眼眸亮亮的,喊他:“曹家哥哥。”

&ep;&ep;他就算听见了,也当装作听不见。

&ep;&ep;那个时候她年纪小,曹密竹性子冷,与她生气了,只是闷闷地搬到书房睡。她总在自己身上找过错,连他动不动拿她跟前未婚妻比较,她也浑然不觉。

&ep;&ep;眼盲,心也盲了。

&ep;&ep;文至仪紧紧握住辽袖的手:“我后悔了。”

&ep;&ep;辽袖轻轻开口:“你打算今后如何?”

&ep;&ep;文至仪嘴角牵起,伸出一根纤指,一笔一划在辽袖掌心写下——和离。

&ep;&ep;“辽姐儿,我知道你在鹿门巷看好了院子,你想出府的话,带上我好不好。”

&ep;&ep;辽袖眉心微动。

&ep;&ep;文至仪笑道:“你会不会觉得,是我太任性了。”

&ep;&ep;辽袖握住了她的掌心,睫毛微敛:“不会有任何人怪你,哪怕是你哥哥,我觉得……他也会明白的。”

&ep;&ep;*

&ep;&ep;辽袖仔细地将银票收进红木盒中,她不打算动这笔钱。

&ep;&ep;出府之后,与弟弟两个人粗茶淡饭地过日子,至少过得安心,雪芽一手绣活精巧,也可以拿出去卖。

&ep;&ep;若是遇上天灾人祸,这一万两便是个保障。

&ep;&ep;只是,难就难在,如何开口与老祖宗提出——搬离王府一事。

&ep;&ep;第二日文至仪便命丫头收拾了东西,送上马车,两个人一块儿回淮王府。

&ep;&ep;老祖宗自然十分欢喜,用过晚膳,瞧见文至仪脸色不太好,私下与辽袖说话时,透露几分担忧。

&ep;&ep;“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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