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这几个字都不认识,还敢说朕冤枉你。”他翘起嘴角。

&ep;&ep;“袖袖,对朕撒谎得罚你什么?”

&ep;&ep;少女背后这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勾着她腰带,却迟迟未动。他呼吸滚热,又重又深地打在她耳垂,丝毫不容质疑的威仪。

&ep;&ep;“自己脱了。”

&ep;&ep;……

&ep;&ep;漫天丝丝冷雨,扯起贬人肌肤的料峭寒风,吸一下五脏六腑都凉透了。

&ep;&ep;辽袖攥紧了裙摆,指节微微泛白,踏出门槛前,她心想:重活一世,要有长进啊,万万不可重蹈覆辙!

&ep;&ep;上一世她如履薄冰,揣度圣意,不敢在他的皇后进宫前生出孩子,这样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了。

&ep;&ep;她既然已经预知了命运,便可以躲避本该发生的坏事。

&ep;&ep;辽袖走在路上,为自己做打算。

&ep;&ep;前世为了讨好他,苦心磨练出一手好字,也算有一门营生手艺,等退掉婚事,她便搬离王府,离淮王远远的。

&ep;&ep;辽袖下定决心要有个自己的小家,哪怕简陋也好,再也不要过寄人篱下的日子。

&ep;&ep;淮王府修葺得富丽堂皇,极尽藻饰,规制九重,仅一个花园便占了七亩地之广,紫金龙气虬结的高地宝地,满朝御史竟无一人敢上折其礼度僭越。

&ep;&ep;到了夜里,亮起数百盏紫檀宫灯,照得如白昼一般。

&ep;&ep;辽袖戴上兜帽,穿过重重锦绣,依次走过花厅、上房,最终抵达平日待客办公的大书房。

&ep;&ep;这一路众人皆认出这是府上暂住的表姑娘。

&ep;&ep;虽然戴了兜帽瞧不清容颜,但美人天生自携风流氛围,宽大的雪氅更衬她身形柔削,黑暗中露出一截精致的下巴,香风细细,撩弄得人心底生出许多绮丽遐思。

&ep;&ep;“她不是一向深居简出吗,今夜为何急匆匆地出来了?”

&ep;&ep;“据说岐世子那边催得紧,他虽不敢来府上闹,这几日去信国公府威胁讨人,若讨不到人便逼还聘礼。”

&ep;&ep;“信国公府早将聘礼挥霍光了,看来表姑娘是非嫁不可了,啧啧,这样的小美人胚子,真是命苦。”

&ep;&ep;众人不由得目露惋惜,愈发怜惜她孤苦,这样一个小美人,若被岐世子折辱几日,只怕香消玉殒了。

&ep;&ep;信国公府一家子豺狼虎豹,恨不能将她敲骨吸髓,榨干净最后一滴血,看来,她也是走投无路了,只能求见淮王。

&ep;&ep;“落轿——”

&ep;&ep;一声长长的吆喝,一辆紫呢帏轿安安稳稳落在王府轿厅,众门子动作熟练地忙活起来,端茶的递热毛巾捧大氅的撑伞的。

&ep;&ep;老管事恭敬地撩开了门帘,敬畏地喊了声:“殿下。”

&ep;&ep;辽袖自然也知道淮王回来了。

&ep;&ep;按道理,她应该坐在书房里等候淮王,向他陈情,盼他庇护。

&ep;&ep;可是,想起上辈子被他禁锢折辱,她打了个冷颤,既然要躲开他,便一丝与他独处的念头都不要有。

&ep;&ep;站在书房门口,辽袖不敢踏进门槛。

&ep;&ep;她活了一世,知道并非只有淮王这一条路行得通,偌大王府,还有一位长辈能替她主持公道,这个人便是起初接她进府的老祖宗。

&ep;&ep;她思定了主意,一转身,径直走往另一条路。

&ep;&ep;辽袖心底默念:文凤真,这一辈子我与你再无瓜葛,不管你书房中的媚香是谁安排,都与我无关了。

&ep;&ep;雪芽见她路过书房却不进,以为她迷路了。

&ep;&ep;“哎——姑娘。”雪芽疑惑地扯住了她的袖子。

&ep;&ep;辽袖拍了拍了她的手,嘴角一牵,笑容温暖,似乎想教她安心。

&ep;&ep;她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字落下来,清晰坚定。

&ep;&ep;“雪芽,今晚,咱们不求淮王了,咱们去求老祖宗。”

&ep;&ep;“不求淮王了?”

&ep;&ep;“没错。”

&ep;&ep;雪芽愣住了,她发现一向娇怯的姑娘,眼眸头一次燃起微亮。

&ep;&ep;辽袖脱下兜帽,众人将她的面庞尽收眼底,呼吸微微一滞,明明五官极尽妍丽,一双眼眸却水光潋滟,触之即碎,清纯小白花的模样。

&ep;&ep;这样一个内宦瞧了也心神摇曳的尤物,她进府的这段时日,淮王一眼也未落在她身上。

&ep;&ep;黑暗雨幕下,这个渐行渐远的美人背影,落在一双凤眸底。

&ep;&ep;凤眸的目光收回,转而落在书案上一炉香灰,不知被谁用一盏茶水浇得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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