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毛斗篷,捧过手炉携手走了出去。刚刚掀起厚重的锦帘,一股夹杂着雪花的刺骨寒风就迎面刮来,崔织晚不由打了一个寒噤,这外头可真够冷的!在屋里呆久了实在不习惯,她紧了紧领口,哈了一口白气。
&ep;&ep;“十六娘,你没事吧?要不要再加一件衣服?”薛若棠关切道。
&ep;&ep;“无妨,走走就好了。”崔织晚踢了踢脚下的积雪,转而道:“姐姐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我还特意吩咐厨房下午记得做栗子糕呢。”
&ep;&ep;薛若棠笑了,不过是上回吃她家的栗子糕时夸了一句,这丫头竟记到现在:“晨起见外头下了这样大的雪,担心你身子,和我母亲请过安便直接过来了。俗话说,‘霜前冷,雪后寒’,你这个瓷娃娃可得仔细些。”
&ep;&ep;“也好,你来得早,咱们便赏赏雪。免得下午雪停,外头结冰,又得闷在屋子里。”
&ep;&ep;两个小姑娘一边赏雪,一边闲聊,倒别有一番意境。
&ep;&ep;说着说着,崔织晚似乎闻到了隐隐绰绰的梅香,她顿了顿,冷不丁问道:“棠姐姐,你是用了梅花香露吗?”
&ep;&ep;薛若棠道:“不是,我用的是梅花香饼。”
&ep;&ep;“香饼也能调出梅香?”崔织晚有些好奇。
&ep;&ep;“冬天的时候,摘了半开的梅花花苞铺在味道清淡的香饼下面,封住匣子,等那些梅花枯萎了,就继续换一批新鲜的梅花。这样做出来的香饼,就有梅香了。”薛若棠十分耐心,细细说着梅花香饼的做法:“直到梅花花期结束后,再把那些香饼分别用小盒装了,用蜜蜡封住,等来年冬天的时候用。”
&ep;&ep;“这法子并不稀奇,听说是冀州那边传过来的,你竟没听说过?”
&ep;&ep;一听这话,崔织晚的笑意有些暗淡:“我娘就是冀州人。”还有,周嬷嬷是她母亲的陪嫁,自然也是冀州人,可自从她母亲过世,身边便极少再有人提及冀州的风土人情了。
&ep;&ep;冀州荣氏,织锦世家。
&ep;&ep;薛若棠一时疏忽竟忘了这茬,好友私事,她也不好直接出言安慰,只得委婉道:“这样,等下次去冀州时,你可以问问你祖母,她一定比我精通此法。”
&ep;&ep;提及祖母,崔织晚神色微缓,玩笑道:“她老人家可懒得见我,总说我比表哥还调皮,闹得她心烦。”
&ep;&ep;“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如今转了性子呢?”薛若棠偏过头,满眼都是促狭之色:“听说你对刘夫人都十分客气有礼,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ep;&ep;“待她客气有礼是应当的,从前不懂事,我现在改还不行么。”崔织晚无奈道:“其实,我和她之间原本存了许多误会,她也并非什么恶人,相比较别家那些凶悍继母,我已经十分幸运了。”
&ep;&ep;薛若棠听着,微微点头:“难得听你这样诚恳地说起她。之前我曾劝你,你却不肯听,稍稍退一步,大家的日子都好过。她毕竟是主母,掌管后宅,你仗着你爹的宠爱胡作非为,早晚要吃苦头。”
&ep;&ep;闻言,崔织晚苦笑,却没有反驳。若她没有前世的记忆,或许还会因为好友这番话不快,可经历过人世种种,她才算明白,什么叫做“忠言逆耳利于行”。
&ep;&ep;薛若棠无心的一句话,却成了数年后的谶言。
&ep;&ep;上辈子,她从记事起便和刘夫人斗,两个人针锋相对,各有输赢,只不过因为爹爹偏心,崔织晚始终占据上风。直到她及笄那年,居然不慎阴沟里翻船,被刘夫人坑害了一生。
&ep;&ep;她原先的夫君,那个为了官运亨通将她献给冯辙的举人——宋玮,就是刘夫人的娘家哥哥介绍的。
&ep;&ep;爹爹毕生所愿就是脱离商籍,或者,至少要让崔家成为真正的皇商。可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功名。
&ep;&ep;不读书便没有功名,可惜崔家世代不乏经商之才,独独没人擅长读书。祖坟伫立百余年,没冒过一次青烟,族中年年有人去科考,年年铩羽而归。
&ep;&ep;久而久之,爹爹对功名的渴望,转变成了对读书人的敬畏。就算在路边见到个穷酸秀才,也不由得肃然起敬。刘夫人当初正是拿捏住了这一点,特意托娘家人四处打听年轻未娶的举人老爷,刚好挑中了宋玮。
&ep;&ep;她受够了崔织晚,巴不得她早日嫁人,就在背地里吹起了枕头风。刘夫人没有多加打探,便将宋玮此人夸得天花乱坠。
&ep;&ep;而宋玮又是个极其伪善之人,寒门出身,却凭借着少年举子的身份,轻而易举博得了崔一石的青眼。
&ep;&ep;这一切,崔织晚始终被蒙在鼓里。
&ep;&ep;至于后来种种,如何与宋玮相识,如何被他蒙骗,又如何伤了爹爹的心,都已经不重要了。总之,她最后还是嫁给了宋玮,带着数目惊人的嫁妆,孤身去往京城,一步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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