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却听君王沉声道,“承恩公身为皇亲,竟在斋戒期间纵欲,实属荒唐!就算朕能容,祖宗礼法天下百姓不能容。更何况还行贿官员,妄图祸乱朝纲!即日起废去公职,罚俸三年,周贵妃降为妃位。”

话音落下,殿中怔楞一片。

周贵妃更是险些晕厥过去,慌忙跪地道,“陛下开恩,承恩公只是不小心……”

宇文澜却一口打断,道,“果真是不小心?那又会是谁叫他不小心?”

周贵妃一愣,一时慌得厉害。

难道……他知道了?

若是追究下药之事……

那后果岂不是更严重。

她不敢再说什么,又听宇文澜又道,“此为念在太后的情面,对尔等从轻发落。若再敢犯其他,决不轻饶!”

语罢又看向殿中众人,沉声道,“今日在场众人,当以此为戒!”

众人齐声应是。

与此同时心间震惊无比——

太后的亲侄女,就这般丢了贵妃之位!!!

当然,就凭承恩公犯的这档子事,就算废黜周家的公侯之位也一点不为过,但显然君王顾及了太后的脸面,没将事情做绝。

然而其他人……可就未必了。

此时,户部尚书齐为斋已是大汗淋漓,双腿颤颤。

白头发的礼部尚书抖如筛糠。

紧接着,便见君王又对左右两位都御史道,“千条鱼的鱼脑做豆腐,万只蟹的蟹肉做蟹膏,户部尚书府一顿饭花出去上万两银子,此事要朕告诉来你们?”

二人吓的扑通跪地,齐声道,“是臣等疏忽。”

宇文澜冷声,“是真的疏忽,还是你们也在内?”

二人一个劲儿的磕头,“臣等不敢。”

宇文澜道,“不将此事查清,你二人也让贤吧。”

二人忙应是。

宇文澜便抬步往殿门处走。

耳边还能听见各人的心声——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陛下法眼!

今日这一出,看来周家的荣宠就此止步了。

如此动周家,不知陛下跟太后之间可会生出嫌隙?千万别再出什么大事了!

其中只有一人,叫他格外注意——

卧槽他方才是在诈礼部尚书,还是真知道了那老头扒灰的事?

燕姝一脸懵逼,娘的难道我吃的不是一手瓜了???救命!!!

宇文澜心间勾起一抹淡笑,深藏不露的离开。

~~

慈安宫。

丢了贵妃之位,又眼瞧着亲爹口歪眼斜的被人抬走,周贵妃只能来此求告太后。

而太后这才知道,这个侄女干了一件多么大的蠢事。

听完她的话,太后险些晕厥在地,竹书庄嬷嬷几个及忙上前,又是拍背又是顺气,才没叫其昏倒。

等稍微缓过来,太后指着侄女的鼻子怒道,“你终归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哀家只叫你去送点心,谁叫你多此一举?你可知,给君王下药是多大罪过?莫说是你,只怕连哀家都要保不住!”

就算从前不知,周贵妃此时也知道了,只能掩面痛哭道,“侄女知罪了,还求姑母救救侄女……”

失去贵妃之位,她还有什么活头?

所以她特意唤太后姑母,妄图叫太后看在亲情的面子上帮她一把。

然而太后只是一个巴掌扇在她脸上,叫她滚出去。

“以后不许再到慈安宫来,莫叫哀家再见到你!”

语罢便叫宫人将她撵了出来。

周贵妃,哦不,现在该叫周妃——方才皇帝降了她的位份,连封号也没给一个。

周妃只能又一路哭着回了自己的钟粹宫。

~~

宇文澜到达慈安宫时,太后正倚在榻上,看来脸色不太好。

他立时到榻前垂首道,“朕来向母后请罪今日祭礼上发生了一件极为荒唐的事,朕不得不罚了舅舅,撤了贵妃。”

太后叹了口气道,“是哀家的错,没有管好周家,叫陛下受连累了。”

宇文澜道,“朕相信舅舅也是一时糊涂,只是今日祭礼上众目睽睽,如若不罚,唯恐今后人人效仿,礼法将成笑话。”

“陛下以大局为重,也是天下之福。”

太后幽幽又叹了口气,而后却忽然将话锋一转,道,“不过这六宫无主,终究不是事,哀家还是希望陛下能尽快确定中宫之位,以安众人之心。”

“李贵仪虽合陛下心意,但娘家官位太低,实在不足以服众。不若开春之后,再叫礼部为陛下举荐名门贵女,好早日定下中宫人选。”

宇文澜知道,太后这是放弃了周氏女,打算培育新人了。

但他亦并不想让步,便道,“叫母后为此操心,是朕的不对,朕自会记在心上,但开春之后礼部需筹办春闱,举荐之事暂且容后再议吧。”

太后闭上了眼,道,“就依陛下吧,哀家累了,陛下也回去歇一歇吧。”

宇文澜应是,便告辞往外走。

将到门口时,听见太后心里叹道,终归不是自己的骨肉,罢了。

他心间一沉,却并未停住脚步,径直出了慈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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