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五分的深情都能让人瞧出十分来。况他这般温声细语,说的话一应都在迁就她似的,若换做从前的晏安宁,只怕也会被他这番话骗了去,甚至会为自己不放谢氏一马而心存内疚。

&ep;&ep;“不管什么风言风语,我只想问……五表哥,我让你和谢姨娘母子此生都不能再相见了,你心里真能毫无嫌隙?”晏安宁用力将手抽回,落入她视线的却并非少年人的一片赤诚,而是前世的许多年后,她在顾昀身上看到的偏执。

&ep;&ep;他明明对她有嫌隙,却一定要如他原先料想的那般,娶她过门。就如前世,公主怀着身孕闹上门来,他明知道折腰事权贵的代价就是与她彻底割席,却硬要强迫她留在身边,她不愿当外室,他便将她囚在了偏院里,半步也不许她踏出门去。

&ep;&ep;她有时在想,魏永嫣误以为她怀了顾昀的孩子当即气得上门来给她灌红花欲置她于死地,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对着她以为背叛了她的顾昀,又该是如何?当真会如寻常女子那般,忍气吞声温柔小意让丈夫回心转意吗?

&ep;&ep;若如她所想,那时的顾昀,又岂会有好下场?

&ep;&ep;晏安宁的态度刺痛了顾昀,他很想将记忆里那个只会对他眼波流转,一见他就喜不自胜的少女寻回来,他赤红着一双眼睛,忽地不顾什么利益体面,将面前的美人紧紧拥入了怀里,下巴靠在她的肩窝上,低声道:“表妹,我今日心里很不舒服,你也疼疼我吧。”

&ep;&ep;从来光风霁月,芝兰玉树的俏郎君放下身段,口中说着这样的话,尤其是,让他难受的根由,还在晏安宁身上。晏安宁呼吸一顿,一时间竟有些恍神,眼前如走马灯似的闪过前世他那三年失意的时光里,数个夜晚,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抱着她,望着漆黑的夜色和孤高的月亮的场景……

&ep;&ep;她那时心疼极了,总恨老天为何要这般折磨一个才高八斗的少年人,硬生生将他眼中的意气风发消磨得一丝也不剩,变得圆滑世故,四处奔波寻求一个机会,唯有夜晚夫妻独处时,才会看到这男子深藏在心中的一些情绪。

&ep;&ep;女子天生便有母性,或许也正是她瞧见了太多顾昀脆弱的时刻,才会将他真正放在了心上,而非只是互惠互利,同床共枕的东家。

&ep;&ep;但现下,晏安宁被他这样软语哄着,温声求着,她心里却起不了什么波澜了。她只是脑子里一根弦在突突地跳,因为她瞧见有两个小丫鬟一边走一边偷偷拿眼睛往这边瞧,不出一个时辰,顾昀在这里亲密地搂着她的消息定然会传得人尽皆知了!

&ep;&ep;她简直要怀疑,这是否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逼着她,唯有与他成亲才能保全自己的清白。

&ep;&ep;她伸手去推他,可男女力气悬殊,顾昀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她竟也是推不动的。

&ep;&ep;晏安宁恼怒地低声道:“你快放开我,这样像什么样子?你要毁了我的名声吗?”

&ep;&ep;哪知他却紧揽着她的腰不放,声音越发轻松:“表妹,你不必着急,不必多想。府里人早就知道,你是要嫁与我的,我们是板上钉钉的未婚夫妻,这样无伤大雅。若是你不嫁我,才会毁了你的名声。”

&ep;&ep;晏安宁气结。

&ep;&ep;他果然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ep;&ep;顾昀也确实是这样的念头。他与表妹从小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情分非同寻常,她纵然一时赌气说不嫁他,他却也不能将她弃于不顾。若他二人真不能结为燕好,她只怕名声尽毁,再也寻不到什么好的夫婿了。

&ep;&ep;他全然是为了她着想,这般的委曲求全哄着她,已是足够给她体面了。

&ep;&ep;晏安宁只觉得浑身的不自在,怒气上涌,正打算狠狠踩他一脚来出其不意地挣脱他,却听一道冰冷的声音在顾昀背后响起:“小五,你在做什么?”

&ep;&ep;顾昀愣了愣,下意识地松开手,便见素来最重规矩的三叔立在不远处,面色冷得吓人。

&ep;&ep;他心知他这举动是孟浪了些,只好低头向顾文堂赔罪:“三叔,是我一时心情不佳,忘了礼数。”

&ep;&ep;“忘了礼数?”顾文堂冷冷看他一眼,面带寒霜:“光天化日之下这般无礼,你是要科举入仕的,你知不知晓,若此时你在朝为官,对良家女子这般孟浪,御史们的口水就能把你淹死!”

&ep;&ep;顾昀羞愧地低下了头。

&ep;&ep;他知道自己这样在三叔这里是犯了忌讳的,一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从前三叔看他读书有天赋,一向待他还算和颜悦色的,可近来态度却冷淡了下来,他也不知自己是犯了什么错,可今日,大姐夫赵绥在他跟前都比自己得脸,他娘犯错的事又在众人面前,此刻,偏偏又被他撞见了这样一幕……

&ep;&ep;三叔对他的印象定然更不好了,看来,日后要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助力,怕是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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