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没了。他不怕雷,但宁栀怕。她后背上有一道疤,是小时候出车祸留下的。

&ep;&ep;出车祸的那个晚上,就是一个雷雨天。

&ep;&ep;小时候的一个下午,他们玩着游戏,突然打起雷,小姑娘脸色一下白了,手冰凉凉的,整个人都在抖。

&ep;&ep;陈也掀起盖在身上的毯子,不放心地站起来,朝卧室走去。

&ep;&ep;他站在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担心的情绪胜过其他。

&ep;&ep;轻轻一拧,很轻微的一声响,门就开了。

&ep;&ep;这门其实可以从里面反锁的,但显然她没有这么做。

&ep;&ep;陈也心情有点复杂。

&ep;&ep;也不知道该高兴小姑娘这么信任他,还是该教育她以后长点心眼儿,多些防狼意识。

&ep;&ep;卧室黑漆漆的,没开灯。陈也放轻脚步走过去,只想看一眼,确保她没什么事。

&ep;&ep;还没来得及开灯,又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房间。

&ep;&ep;床上的少女尚处于睡梦之中,身子侧着,蜷缩起来,是那种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ep;&ep;黑长的睫毛早被眼泪濡湿,她紧蹙着眉,嘴嗫喏了两下,在梦中很轻地在喊出两个字。

&ep;&ep;陈也心在这一瞬生疼,像是被手紧紧攥住。

&ep;&ep;他听到她喊的那两个字,是妈妈。

&ep;&ep;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夕阳下的巷子口。

&ep;&ep;遥遥地站着,两人还没说一个字,她便对着他笑了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比春光还明媚。

&ep;&ep;后来他认识她,带着她一起玩,发现这个小女孩真爱笑。吃到糖就笑,玩游戏赢了笑,输了也笑。

&ep;&ep;笑起来也好看,杏眼弯弯,脸颊边陷出两个甜甜的酒窝,让人看着心情就好。

&ep;&ep;这样开朗乐观的性格,很多时候,容易让人忘记,她是从孤儿院里领养回来的。

&ep;&ep;陈也手抚上她的脸,湿湿的,一片冰凉。

&ep;&ep;“栀栀。”他唤她,哑着的嗓音里是压不住的心疼。

&ep;&ep;宁栀睁开眼,眼前是黑的。她有几分茫然,一时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ep;&ep;然后,一只宽大温暖的手挡在了眼前,有光从指缝的间隙露出来。

&ep;&ep;陈也开了灯,等她适应了会儿,不感觉灯光刺眼后,才把手从她脸上拿开。

&ep;&ep;宁栀坐起来,她这时才完全清醒。

&ep;&ep;她醒了,梦里悲伤的情绪却残留着,像是藤曼,细细密密缠绕着心。

&ep;&ep;“陈也哥哥。”她吸了吸鼻子,闷闷地出声。

&ep;&ep;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但在此时此刻,就是想喊一下他。

&ep;&ep;“嗯。”他应她,冷硬的眉眼在这一刻温柔极了,“我在,栀栀不怕。”

&ep;&ep;外面雷雨交加,她坐在床上,抱着膝。他在她旁边,安静无声地陪着,耐心多的像是永远消耗不尽。

&ep;&ep;很半天过去,轰鸣的雷声终于停了,她抬眸,一双湿漉漉的杏眼望向他:“我有点难过,我梦到小时候在孤儿院的事了。”

&ep;&ep;陈也抬起手,轻轻地,将她脸上一缕被泪打湿的碎发别开:“能和我说一说吗?”

&ep;&ep;宁栀轻轻地点了点头,这还是她第一次谈起孤儿院的事。

&ep;&ep;之前陈也从来没问过,毕竟怎么想那也不会是什么好的,愉快的回忆。

&ep;&ep;“小时候的一场祸之后,醒来我就在孤儿院了。每天下午自由活动的时候,孤儿院的阿姨会给我们发小巧克力饼干。”

&ep;&ep;“我每天都拿着小饼干在门栏前站着等,等我的爸爸妈妈来接我回家。可是从天亮等到天黑,一直到我后来被领养,爸爸妈妈也没有来过。”

&ep;&ep;她叹口气,很轻的声音:“我记得当时有个小女孩,比我大几岁,她和我说,别等了,你爸爸妈妈永远不会来接你的。那个小女孩就是因为她的爸爸妈妈想要儿子,所以才把她扔到孤儿院的。”

&ep;&ep;说到这儿,宁栀咬了咬唇,有些咬重了,樱粉的唇出现一道白痕。

&ep;&ep;“很多车祸之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孤儿院里的医生姐姐说是我是惊吓过度,选择性失忆了。”

&ep;&ep;“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是因为和爸爸妈妈走散了,最后被送到孤儿院,还是爸爸妈妈一开始因为我不是男孩子,就想把我扔掉。”

&ep;&ep;窗外的夜色漆黑如墨,少女抱着膝坐在床上,声音一点点低下去,带着轻微的颤。

&ep;&ep;陈也心也难受地颤。

&ep;&ep;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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