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道,“点拨之恩,小人日后必携家人报答。”

“……”灵溯道君沉默片刻,“我没有名号。旁人若问起此剑何来,你便说,遇见了一个云游道人,千金相购。”

“站远一些。”他好似冲着水如山微微一笑。

随即五雷在水如山面前轰然而下,如同银河倒倾,蛟龙怒吼,将天地照得如同白日!

再睁开眼。

面前雨丝斜下,在石板水洼内溅出一个个荡开的漩涡。四面唯闻簌簌雨声,天地间已经没有了那位仙君的踪影。

……

前世记忆尽数寻回。沈溯微闭目,灭世的快意,憎恨,哀恸,沉寂,杀意,心口的剧痛抽枝长叶,化成一股灰气在经脉内疯狂流窜,根本压抑不住!

两块冰匙落于掌心内,缓缓熄灭了光亮。

游吟的面具已四分五裂,从中透出他钦佩的神情:“一次取到两块冰匙,我们要一战成名了!”

沈溯微攥紧冰匙,心跳如擂,尽力克制自己的心绪,周遭声响都变成了模糊的嗡嗡声。

一旁的楚临风在濒死中被激发了战意,他放出了自己最强劲的神通,剑光荡出,光芒中生出一条黑龙幻影,巨龙咆哮,一口咬折了那怪物的脊梁骨。

楚临风喊道:“我要为我亲戚报仇!”黑龙随后又幻化出三颗头,绞杀孚绍。

这时,众人脚下出现了一个漩涡状的大阵。一道柔和的女声从阵下响起:“孚绍。”

那在激战中的怪物一顿,难以置信地回过只剩半边的脑袋。

“小绍,”花凉雨道,“该回来了。”

旋即脚下大震,身旁环境极速变化。

四面骤亮,三人都被一股力量扯到了妖域的沙地中。那由水汽和灵气幻化成的蜃境,过不了传送阵,化为一场晶莹的落雨,从天幕洋洋洒洒落下。

“我打到一半,干嘛!”楚临风很是不满,他杀意正盛,一道剑光扬沙飞起。游吟甚至无力拍去身上的沙子,捂着胸口坐了下来,随后慢慢脱力地躺平在了地上。

沈溯微的剑尖垂下,尺素剑上青焰慢慢熄灭。

他两肩落雨,望着对面站立的模糊人群。人群中,徐千屿一双眼睛正朝他望过来。

他清晰地感觉到心脏急剧的跳动,一半是鲜红,一半是灰色的魔雾。

他原本是水火双灵根,当日被徐冰来封住了火灵根。今日为求生破戒,果然引发了不好的后果,令他在入魇的边缘苦苦挣扎。

又或者说,这是前世留给他的注定。

灵溯道君所说有用的神通,指的应该是“无限之境”和“复苏”的神通。

他曾用无限之境,将自己冰雪境外扩于整个世间,杀灭了世上所有人。

故而整个人世死寂一片,空无一人。

他随后又用“复苏”的神通,将所有人复活——此神通分明只能将刚刚被损毁之物按轨迹复原,但不知为何,他复活的却是百余年前的景致,与当时的所有人。

徐千屿出生那一年的房舍与邻里,现于百年后的十方街上。水如山撑伞而来,而徐千屿尚在襁褓之中。

他前世是如何做到这点,又是为何这样做,只为了师妹吗?这一点他也没有想明白。

但可以确定的是:身为道君,行这般灭世罪孽,令天道震怒。

天降诛仙神雷,必然取他性命。

不过,灵溯道君早已入魇,皮囊之下只剩灰雾。他以木剑刺穿自己心脏,令心魔带着神魂逃逸,化作第二世的他,本体则死于雷下。若不如此,他哪里还能有重生一遍的机会。

灵溯道君到底有一丝私心。

若无重生,便不得相见了。

今生的他又能说什么?

他原本就是道君相互交织的神魂与心魔所化。

沈溯微神色微变,看见徐千屿从人群中朝他跑过来。

无真伸臂拦住她,徐千屿从他手臂下钻过,仍然跑了过来。

不出片刻,徐千屿扑进他怀里,带着湿漉漉的雾:“师兄。”

徐千屿感觉师兄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髻,手指又从发髻越过她的额头,滑过眼睫和温热的面颊,半晌才看着她道:“对不起。”

徐千屿却不知他为何道歉,语气中的压抑叫她有些难受。她怎么想都是师兄九死一生,自己捡了便宜,眼珠转转,也看着他迟疑道:“对不起。”

沈溯微仍然道:“对不起。”

“啊呀。”躺在地上的游吟受不了地盖住脸,“你们俩这是干嘛呢?对不起对不起,怎么没人跟我说一声对不起啊。”

众人面前,楚临风化为三头黑龙的剑灵仍然撕咬着失去人形的一大块蜃物。

花青伞道:“你借我和无真的灵气就是为了画阵把他叫过来?”

花凉雨道:“小伞,这是我与孚绍之间的事,请你容我料理干净。”

“好,你做。我的命都是你救的,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咯,我倒要看看你跟他说什么。”伞上铃铛一阵响,迁怒了另一个男人,“无真你滚出去,不要碰我。”

“……”无真将披风上的兜帽拉起,遮住脸,将伞交给了花凉雨,钻出伞下,默默走到一边。

花凉雨一挥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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