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兰话不多,但态度很和善,她领着自己带的四个宫女去明间领饭,一路上还叮嘱几句。

&ep;&ep;“咱们浣衣局是有午歇的,不过不比其他宫室,午歇便只两刻,你们用完了饭就去西排房好好休息,待到午时正便去熨烫房上工。”

&ep;&ep;宫女的一日三餐自然跟贵人们不同,她们一般要比贵人们早用饭半个时辰,这样伺候贵人的时候才不会闹出什么不体面的动静。

&ep;&ep;浣衣局的杂役宫女自然没有机会伺候贵人,却也跟其他宫女黄门一般时辰用饭,这样膳房也好管理。

&ep;&ep;沈轻稚跟着姚兰来到明间的时候,发现明间里摆了两张大桌,桌上一共有三盆菜,一盆杂粮米和粗面馍馍,那菜都用纱网罩着,瞧不见是什么菜色。

&ep;&ep;总归也不能多好就是了。

&ep;&ep;沈轻稚纵使有了心理准备,待当被分了菜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下咽。

&ep;&ep;她可以穿这样半旧不新的夹棉袄子,可以跟其他人一起整日当差做活,却对入口的东西特别挑剔。

&ep;&ep;现在分给她的,就是一碗杂粮饭并一小勺咸菜疙瘩、一勺白菜粉条和一份红烧土豆。

&ep;&ep;菜的分量不小,管饱,味道却顶差。咸菜疙瘩太咸了,白菜粉条大约是晌午做的,现在已经糊成一团,只有红烧土豆勉强能入口,却因为里面放了小米辣,让不能吃辣的沈轻稚一边吃一边咳嗽。

&ep;&ep;即便如此,其他的宫人都吃得挺高兴。

&ep;&ep;若非家中实在过不下去,谁会把女儿送进宫里当宫女,大多数宫女只能在宫里蹉跎十年光景,待到二十五被放出去,运气好的能攒下些体己,找个鳏夫嫁了当填房,运气不好的银钱都攒不了多少,不是留在宫里继续被人使唤,便是出宫随便做些糊口营生。

&ep;&ep;能当上娘娘的,做女官的,几乎是万里挑一。

&ep;&ep;这样人家出来的姑娘,都不怎么挑食,能吃饱就是最好的日子。

&ep;&ep;沈轻稚不能表现得跟旁人不同,她捧着破了个口的瓷碗,慢条斯理开始吃。

&ep;&ep;一开始嫌弃得不行,但当她开始认真吃饭,她才发现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ep;&ep;毕竟忙了一上午,她连水都来不及喝,这会儿又饿又累,也就不顾上挑食。

&ep;&ep;果然,饿急了的人什么都能吃。

&ep;&ep;沈轻稚垂下眼眸,心里默默盘算片刻,一边分神吃完了这一顿潦草的午饭。

&ep;&ep;吃完了饭,她跟着其他人一起去了西排屋,先吃了两碗茶,缓了缓精神。

&ep;&ep;西排屋是大通铺,里面能睡小二十人,她跟付思悦几人一起去了左边第一间,洗衣的那些宫女比熨烫衣物的人多,也有几个被分了过来。

&ep;&ep;她刚放下茶杯,就听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响起:“有些人就是命好,小时候命就好,荣恩堂也能活下来,长大了还不是靠这张狐媚子脸勾搭人。”

&ep;&ep;沈轻稚淡淡抬起头,就看到从早上开始就不停挑刺的那个宫女站在她面前,嫉妒地看着她。

&ep;&ep;沈轻稚不记得她叫什么,也不知两个人以前是什么关系,她就没有开口,只是微微地低下头,似乎很是委屈。

&ep;&ep;那宫女个子比她矮,面容也发黄,尤其是牙长得不好看,有些地包天。

&ep;&ep;这样的容貌,做粗使宫女是可以的,只要不去贵人们面前,在宫里照样可以生活。

&ep;&ep;她会被红芹选上,只因为性子。

&ep;&ep;在宫里,并非一味顺从才是好事,有些时候泼辣一些,倒是能立得住。

&ep;&ep;这宫女看沈轻稚不顺眼,但也有人看她不顺眼。

&ep;&ep;“彭雨初,别以为红芹姑姑瞧上你几分,你就拿着鸡毛当令箭,”付思悦冷冷看着她,“容貌是人天生的,你自己没有,就别总是嫉妒别人天生丽质。”

&ep;&ep;这付思悦竟然还能说出几句成语来,沈轻稚不由对她刮目相看。

&ep;&ep;付思悦能跟沈轻稚一起熨烫衣物,样貌自然是没得挑的。

&ep;&ep;她长了一张鹅蛋脸,柳叶眉,小小年纪便清丽脱俗,她跟沈轻稚应该一样,从小就被同龄的孩子嫉妒使坏,彭雨初这样的她见多了。

&ep;&ep;彭雨初被她这么一说,立即涨红了脸:“付思悦,别以为你们是什么天仙下凡,你们这样的在宫里什么都不是,前儿我跟着红芹姑姑去给娘娘们送红纸,可是见过的。”

&ep;&ep;“娘娘们都是神仙似的人物,就连伺候娘娘们的姐姐姑姑们,你们都比不上,你们想山鸡变凤凰,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ep;&ep;彭雨初这话可真是捅了马蜂窝,这屋原本容貌秀丽者不在少数,因为这张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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