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接进了专放话本那一间门书库,连看都不用看,直接拐入第三排书架前,在上数第二行抬手取了五本书。

&ep;&ep;珍珠泪宫中一共藏有四个版本,还有一个是坊间门刊印的弘治印本,沈轻稚全部都取了来。

&ep;&ep;她把书放入盒中,王世版的自然放在最上面,捧着锦盒出来同侍书道别,便穿过回廊,往前面的正殿行去。

&ep;&ep;待她来到正殿门口,抬头就瞧见了老熟人。

&ep;&ep;“朝云姐姐安好。”

&ep;&ep;当年红芹身边的几个大宫女,朝云调入坤和宫,成为司职宫女,晚霞则去了尚宫局,红芹身边现在的一等宫女是付思悦和余茵茵。

&ep;&ep;朝云瞧见她,就笑着说:“就知道是你来。”

&ep;&ep;往常选择这一类话本书册,都是沈轻稚来送,其中许多书她都看过,可以陪着皇后娘娘点评一番,经史子集类的则由侍书来送。

&ep;&ep;经史子集一类,沈轻稚其实都学过,以前还被先生表扬,说她颇有慧根,只从未对外人讲明罢了。

&ep;&ep;沈轻稚同朝云寒暄几句,便轻着脚步往寝殿里行去。

&ep;&ep;近年来,因皇后凤体不协,坤和宫专设了一个小药房,每日都要给皇后娘娘侍奉汤药。

&ep;&ep;今日汤药刚进完,寝殿里除了沉水香的味道,还有残余的苦涩药味。

&ep;&ep;并不算难闻,但也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ep;&ep;沈轻稚一路穿过小花厅、雅欣堂,又从寝殿外的小书房走过,最后来到挂满青白玉珠的香云纱帐幔外。

&ep;&ep;“奴婢给娘娘请安,《珍珠泪》送到。”沈轻稚微微躬身,轻声细语道。

&ep;&ep;里面立即传来采薇温和的嗓音:“是轻稚吧,快进来。”

&ep;&ep;沈轻稚的脚下更轻了,她一脚踏入殿中,脚下是团花牡丹春雨的羊毛地毯,又软又绵,好似踩在棉花上。

&ep;&ep;沈轻稚绕过四季春色座屏,打眼就瞧见皇后斜靠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明明已经是深春时节,她身上还盖着锦被,面色也显得格外苍白。

&ep;&ep;她这是寒症。

&ep;&ep;沈轻稚快步上前,双手往前一托,屈膝福礼:“给娘娘请安,娘娘大吉。”

&ep;&ep;三年过去,此时的苏瑶华看上去单薄了许多,或许因为病中,她倒是瞧不出年岁渐长,却到底很是疲惫。

&ep;&ep;苏瑶华看着眼前这个明媚的少女,就连心情也随之开阔起来:“坐吧。”

&ep;&ep;沈轻稚忙自己去取了绣墩,只微微擦了个边,端端正正坐在苏瑶华膝边,轻轻给她捶腿。

&ep;&ep;皇后身上都没多少肉了。

&ep;&ep;虽说只是个认识了三载的人,且主仆有别,但沈轻稚见她行将就木,心中多少也有些酸涩。

&ep;&ep;到底物伤其类。

&ep;&ep;她一边捶腿,一边看采薇把书翻开,拿给苏瑶华读。

&ep;&ep;苏瑶华便慢慢看起来。

&ep;&ep;一时间门,寝殿里只有沈轻稚手上轻微的声音。

&ep;&ep;皇后没让她忙太久,也不过就一刻工夫,她便道:“好了,哪里用你来伺候这个。”

&ep;&ep;沈轻稚便笑着松开手,道:“难得今日能来伺候娘娘,奴婢自然要好好表现,好从娘娘这里讨个赏。”

&ep;&ep;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沈轻稚现在已经炉火纯青。

&ep;&ep;她并不觉得伺候人、巴结人有什么不好,一个人是什么身份,就得是什么样子。

&ep;&ep;做贵妃时她高贵端方,仆从如云,锦衣玉食,甚至十指不含阳春水,连个香露瓶子都没扶过。如今当了宫女,便要谨言慎行,勤勉殷勤,在贵人姑姑们面前,就要做个讨人喜欢的小机灵鬼,要不然如何能如此快速升迁?

&ep;&ep;想要过好日子,就得靠自己努力。

&ep;&ep;旁人若是这么讨好皇后,皇后还不见得会搭理,但沈轻稚这么说的时候,眼中皆是认真,让人会以为她说的都是心里话。

&ep;&ep;嘴甜、机灵,却也谨慎、稳重。

&ep;&ep;她仿佛天生就适合在宫闱里生活,这三年来她慢慢在苏瑶华那记了名字,从三等宫女到二等宫女,再到现在的一等宫女,她渐渐在坤和宫有了脸面。

&ep;&ep;谁看了她,都要叫一声轻稚姐姐。

&ep;&ep;无论她是真忠心,还是假效忠,她做的一切,都令人舒服又满意。

&ep;&ep;苏瑶华读着书中姚金雪的话:“偏生人人都想皇权富贵,我却只要一心一意好儿郎。”

&ep;&ep;苏瑶华翻书的手微微顿住,她垂眸看向沈轻稚:“轻稚,你觉得这长信宫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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