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从会所出来的时候蹭到的。

&ep;&ep;他不甚在意,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ep;&ep;高二那一年是蒋君裕闹得最厉害的一年。那时候除了公司里的股份他所有财产都被老爷子给扣住,经常气急败坏地回来要钱,再加上外面的花边新闻接连不断,蒋鹿衔的生活里满是乌烟瘴气。

&ep;&ep;直到有一天在外面偶然碰到蒋君裕和他的某一个女人,蒋鹿衔忍不住想起法华寺里面的沈璟文,怒火攻心之下把蒋君裕给打了。

&ep;&ep;后来他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学校附近。那时刚好赶上放学,迎面碰上了从学校里出来的江蓠。

&ep;&ep;她背着书包,一双湿漉漉的杏眼望着他。夕阳西下,微风吹得她马尾轻晃。

&ep;&ep;蒋鹿衔视若无睹,转身就走。过了马路走进小巷子里,察觉到江蓠还跟在后面,终于不耐烦地回过头:“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ep;&ep;江蓠似乎被他凶巴巴的语气吓了一跳。在原地踌躇几秒,才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走过来。

&ep;&ep;“你最好上点药,不然明天脸会变成调色盘。”

&ep;&ep;蒋鹿衔垂眼,目光落在她手指勾着的药袋子上。不屑地别开脸,“用不着。谁要你多管闲事。”

&ep;&ep;江蓠轻轻抿了下唇,慢慢抬手,纤细的手指在他手背上用力一戳。

&ep;&ep;蒋鹿衔“嘶”了一声,“你干什么?!”

&ep;&ep;“你的手背说你疼。”

&ep;&ep;她眼神怂怂的,语气却理直气壮。这副矛盾的模样让他呲了一声:“你胆子大了小怂包。”

&ep;&ep;江蓠忽略掉心里的怯懦和紧张,一本正经地道谢:“谢谢夸奖。”

&ep;&ep;蒋鹿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妥协,跟着这个只到自己肩膀的小姑娘去了附近的书店,让她给自己擦药。

&ep;&ep;后来他去法华寺告知沈璟文结婚的消息,被问到:“她是你喜欢的人吗?”

&ep;&ep;他脑海中忽然就窜出了这个场景。

&ep;&ep;安静的书店里,江蓠低着头给自己上药,小心翼翼的表情好像生怕弄疼了他。明亮的光落在她身上,他几乎可以看清楚她脸上细腻的绒毛。

&ep;&ep;在那一刻他难得的敏锐,洞察到了她那不为人知的心思。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江蓠,但可以确定江蓠是喜欢他的。

&ep;&ep;他沉默许久,才讽刺地反问沈璟文:“那重要吗?”

&ep;&ep;他们在一起都可以得到彼此想要的,相比之下“喜欢”这么缥缈的东西不值得他费心思。

&ep;&ep;这个人在不知不觉中融进了他的世界。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悄无声息地侵占了一方天地。说到底,是她自己闯进来的。

&ep;&ep;蒋鹿衔扯了扯唇,放下酒杯起身上楼。

&ep;&ep;夜深人静,空旷的楼梯间回荡着他的脚步声。房间里一片漆黑,床上微微隆起的身影早已入睡。

&ep;&ep;蒋鹿衔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垂眸仔仔细细地观赏江蓠的睡颜。良久,他慢慢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ep;&ep;——

&ep;&ep;第二天江蓠起床后感觉自己头疼欲裂,像被一群小恶魔围殴了一顿。她在床上缓了缓,等晕眩感慢慢消散才起身进了浴室。

&ep;&ep;李阿姨看到她下来,赶忙把醒酒汤端了出来。

&ep;&ep;“好些了吗?先生说让你今天在家休息,不用去公司了。”

&ep;&ep;江蓠点点头,捧起碗一口一口喝完。吃完早饭觉得好了不少,她去暗房把剩下的照片洗完。没过多久,困意卷土重来,迫使她去睡回笼觉。

&ep;&ep;江蓠脚步虚浮地走上二楼。手刚搭上门把,电话突然响了。

&ep;&ep;是蒋鹿衔。

&ep;&ep;侧身靠在门上,江蓠犹豫片刻摁下通话键。一时间电话两端皆是沉默,随后蒋鹿衔低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头还疼吗?”

&ep;&ep;“喝了醒酒汤。”

&ep;&ep;“嗯。”顿了十几秒,他才又开口,“生日快乐。礼物在书房,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ep;&ep;江蓠低头搓着手指甲,不冷不热地说:“还是算了,你回来再拿吧。”

&ep;&ep;“书房的监控我撤了。这个家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好了,我还要忙,挂了。”

&ep;&ep;屏幕渐渐暗下去,江蓠握着手机轻轻咬了咬唇。她心知肚明,蒋鹿衔这个举动可以解释为是在做让步。

&ep;&ep;他很少道歉,每次都是用另一件事来表达自己的妥协。江蓠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

&ep;&ep;她转身打开房间的门,手机适时进来一条信息:晚上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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